一语惊醒梦中人。
刚刚抱着人险些进入黑甜美梦的萧恪一下子惊醒了,贺绥自然比他更警觉些,只是腰腿有些劳累,一使劲便没控制住发出一声浅浅的低吟。
萧恪连忙伸手去扶,可他忘了自己如今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人没扶住,自己也被带了下。
两人又摔回了榻上,萧恪正好倒在贺绥身上,两人对视了下,贺绥先别开了头,压低声道:“快些起来。”
外面的人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又唤了一声郡王,并尝试着推了推殿门,不过方才贺绥插上了闩销,自然是没推开的。
萧恪这会儿却故意耍起赖来,他趴着不肯动,嘴里还直说着,“阿绥,我背上疼得厉害,起不来。”
“方才胡闹的时候倒不见你喊疼。”贺绥自己身上难受,却也没真的用力将人掀翻,只象征性地轻轻推了萧恪肩膀一下,难得没好气嗔怪了一次。
心满意足的萧恪自然顶着他早锻炼出来的厚实脸皮回道:“这会儿真的很痛,阿绥疼疼我,我们再来一次……”
“胡闹什么?外面人还在呢。”贺绥直接抬手捂在萧恪的唇上,把人退开了些,半点没打算继续纵容萧恪的无赖行径,说着便撑着坐起来,旋身去蹬皂靴,一手从床尾扯了自己的外袍就要披上。可衣服还没穿上,就被萧恪双手环住了腰。
贺绥压低声斥了一句:“放手,这个时候别胡闹。”
“不过是送汤的奴才,我们不发出声,过会儿他听不到动静便知道我们歇下了,那时就会知情识趣回去了。”萧恪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环着贺绥的腰将人拖回来,不过他暗暗用了几次力,猛然发现自己这副小身板真的办不到之后干脆整个人趴在贺绥后背,“我又累又乏,阿绥再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我……”
话未说完,殿门就又被拍了几下,紧跟着门外那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郡王爷?您还好吗?奴婢是膳房的……”那人说了几声,推不动殿门,竟绕到了靠近内殿的那头窗前又尝试着推了几下,一边推还一边询问,好像真的十分关心萧恪是否真的身体不适。
而这样的行径在萧恪眼中只会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真的不长脑子、只知道邀功献媚的蠢货,另一种便是借送汤为名、行刺探之实的别有用心之徒。若是后者,必是要除之而后快的,萧恪心中一瞬转过万千念头,又总觉这人行事过于明目张胆,反倒不像是哪家派来的,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且他一贯是谨慎过头的性子,哪里会放过。
“嘘—阿绥先在榻上待着别出声。”贺绥正准备说什么,萧恪已先一步用手比在唇间做噤声状,同时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自己则瞪了靴子、扯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屏风旁的柱子上就挂着一把佩剑,萧恪将其取下拿在手中。
是而那行宫内侍小心推开了轻掩住的窗时,面对的一把出鞘的白刃。
“啊!”在意识到白刃抵在自己脖子上时,那内侍一把丢了手中的汤碗,脚下一软,退了两步咕噔就跌坐在了地上,你你我我了半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他这一嗓子,也把正巡守至此处的禁军招了来。
那为首的校尉看了眼跌坐在地的内侍和持剑立在窗前的萧恪,板着一张脸微微低头行至窗前不远处站下,对着萧恪恭敬行了个礼后才道:“末将等方才巡至殿外听到宫人惊声尖叫,特来查探,叨扰王爷了。不知这是出了何事?”
萧恪收剑入鞘,瞥了眼那内侍才悠悠说道:“这内侍借送汤之名肆意窥探殿内,不知是何目的。本王方才起身正巧听到动静,便稍做防备。你们来得正好,本王身上有伤,不便于行,这宫人便劳你们送去司礼监,仔细盘问清楚了。”
“是,末将领命。”校尉一挥手,自然有手下禁军过来将那内侍拖走。这批巡逻的禁军皆是从京城中带来的,自从有了前几日的行刺之事,齐帝便将行宫之中值守的兵士全都换成了亲信的内卫,这批禁军做事干练也颇有经验,拖那内侍走的时候甚至不忘在嘴里塞上棉布团,防止那人求饶叫喊惊扰到内宫之中的贵人。
只是他们也远比旁的禁军警惕性更高些,才把人拖走,那校尉就把手按在了刀柄上,神情严肃地看向寝殿一侧,大喝了一声,“什么人?!”
随行的同队禁军也是纷纷警惕,萧恪立在窗前不紧不慢地扬声唤了句,“无妨,是我的侍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