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权势利禄早没有那许多执念,萧恪仅有的野心只为弥补自己前生诸多过错,为贺绥今生平安顺遂而活。
“你……”
“牧姐,我所言句句为真。若有违背,便教我今生不得好死。”
萧恪眼神坚定,贺牧看着他的模样,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打乱了。又想着弟弟被拉走前的模样,自心底生出几分无力来,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阿绥那个实心眼是认定了你,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未必拉得回来,随你们去就是。你只需记住你方才发过的誓,若有违背,不必等老天爷罚你,我先给你捅个对穿!”
贺牧故作凶狠地‘威胁’了一番后,又补了一句道:“不过若是你真心对阿绥,我也会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若是阿绥一时孟浪,把你欺负狠了,我也向着你!”
边说还便豪爽地拍了拍萧恪的肩头,那力道让萧恪觉得自己险些要被贺牧拍进土里去。
至于这夫妇俩一致把自己当成下面的那个,萧恪很机智得没有挑明。毕竟要是让贺牧这个暴脾气知道自己把她弟弟给上了,到时候就是发誓也换不来她的认可了,没准自己还会挨顿胖揍,索性就这么误会着挺好。
“走!咱们去找他们仨去,这么久没见了,我也想听听我宝贝儿子好不好!”
贺牧也不是个扭捏纠结的性子,俩人既说开了,她心中也可安心些了。毕竟亲弟弟和亲儿子都被困在京城,她整日担忧自己的至亲会被为难苛待,有人拼了命护着,也是个好事。
白子骞带着人就在旁边的帐子,贺牧带着萧恪进去的时候,里面没人说话,也是赶巧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健谈的主儿。彼此之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也就白子骞问起儿子的时候主动开了几次口。
“允宁。”一见到人进来,贺绥一下子站起身走过来,也同样唤了站在一旁的贺牧一声,“长姐。”
“嗯。你们今日什么打算?”
贺绥瞧了眼萧恪,后者代为回答:“我们不能久留,几句话的功夫就得走。这趟来是我装病叫人拖着燕州那边,我们俩偷偷过来的,若是耽误久了总归容易露出破绽。阿绥是背着京里的,我不想节外生枝。”
贺牧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大营这边知道你们过来的都是自己人,走得时候我们没办法相送,路上且小心着。”
“牧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贺牧侧头,正好瞅了萧琢一眼。共事多年,她也知道他萧成玉是怎么个闷骚性子,这会明明一肚子话要跟弟弟说,却抹不开面,给贺牧看得有些着急,干脆顺手帮个忙。
“阿绥过来同我说说小琮,我都好几年没见他了,可长高了些?习武可还坚持着?唉…他们兄弟俩好几年没见,让他们单独聊聊,咱们姐弟俩也好好说说话。”
连珠炮似的问完,也不管旁的,直接扽着弟弟回主帐去了,只留下萧家两兄弟相对无言。
“大哥…”
“允宁…”
该说不说兄弟还是默契的,竟同时开口唤对方。
“大哥先说罢,我就是叫叫你。”萧恪主动开口,事实上他也确实只是再见大哥,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萧琢叹了口气,却没有立刻开口。又沉默了会儿,他才终于开口说道:“母妃他们可还好?”
萧恪摇了摇头,眼神垂下来看向帐子的一处角落。而后缓缓道:“狗皇帝至今仍忌惮着父王。对我和母妃多番挑拨试探,虽说都应付过去了,但终归明面上是闹翻了,母妃心里肯定不好受。”
“京中情势如此危险?”
“嗯。大哥若是有机会回京,也请不要说出去。京中有人暗中图谋,我府上也不太平,更遑论母妃那里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出什么岔子。”萧恪对自家大哥并没有隐瞒,“北燕的事,还请大哥上心。至于燕州这边,我会处理好,不给你们留后患。”
萧琢看着面色阴沉的亲弟弟,一时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早些年分别时幺弟还是个脾气倔的愣小子,那时自己生怕他作天作地,闯出祸来连累家人。
可如今看着萧恪老谋深算的稳重模样,又觉得对一个刚刚束发的少年来说过于沉重了些,只是他素来不善言辞,更不懂得温言安慰,到最后只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嘱咐道:“万事小心,但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狠。”
“大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