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确有道理。”他伸出双手,将凤辞华带向身前,卡在两膝之间。
“你有没有试过不管不顾,荒唐糊涂,明知不好,也控制不住,非要去喜欢一个人──我想要什么东西时,便是这样。”
“我……”凤辞华微微动了动唇,谢之乔却又将他带近一分,二人身子几乎紧贴一起。
“你从没有,是不是?”谢之乔伸手环住凤辞华的腰,鼻尖蹭着衣纹轻轻擦过,他将脸埋进衣裳里。
“恰如其分……我以后,学着恰如其分;你以后,学着喜欢我,好不好?”
“你……”凤辞华无语,抬起手,摸了一摸谢之乔的头顶。
终于他还是开口,声音低哑,有些磕绊:“不……我也有过不管不顾,稀里糊涂,明知道不好,也控制不住地非要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你。”
谢之乔一噤,凤辞华感到伏在他身上的人肩头微微在颤抖。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安,他霍然将身前的人推开。
殷红的血珠滴落在茵绿草被之上,触目惊心。
凤辞华骤然变了脸色:“之乔,你,你……”
谢之乔拿袖子拭嘴角血迹,镇定看着他,道:“抱歉,我有一事,隐瞒皇后已久……”他还笑得出来,且笑得不以为意。
“我身有恶疾,儿时就被大夫断,必定活不过二十岁。不知烧得哪根香惊动了神仙,竟然给我活到二十二。但是,只怕,也不远了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还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加剧了好几分凄楚。
凤辞华面孔热得滚烫,抓着谢之乔一颤声道:“不可能,你定是骗我!你哪有一点短寿之相,也没有一点病入膏肓的样子……”
谢之乔笑了一下,低头一张口,又呕出两口腥红发热的血。“骗你?有什么好骗?都到这地步了,我就是瞒不下去,才只得告诉你。”
凤辞华还不信,探他的脉相,果见心脉虚弱,近似垂危……是木已成舟之相。
如同五雷轰顶,他几乎把持不住自己身躯,摇摇欲坠,谢之乔一把将他抱住。
“放心,又不会立即死,告诉你好有个准备。”
凤辞华的泪水涟涟落而落,紧闭着唇,不发一言。
谢之乔柔声安慰他:“没甚么,我能活到如今,并认得你,已是大大赚到,何须伤心?”他轻拍凤辞华的背心,又道:“只是怕拖累你,之后我可能没法一直跟着你一路了。我会传书告知王爷这边情况,请他全力协助,王爷同我是兄弟,我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
凤辞华一恍然,谢之乔又笑道:“怎么,这才想起还有皇上要救么?我看你开头几日每日忧急,如今却平和许多。”
凤辞华茫茫然推开谢之乔,站起身来,往后走了几步,喃喃道:“对,还有陛下,我差点忘了……”
谢之乔微笑着盯着他的背影。
凤辞华猛一回头,望向谢之乔:“我们以后……还能相见么?”
谢之乔嘴角仍在笑,眼中却没有笑意。他轻轻拉了一下凤辞华的手,温柔地道:“一定的。我跟在后头去找你,等着我。”
凤辞华怔然盯了他半晌,方慢慢地道:“好,京城外三十三桥流水亭,我到京城事情平定后,每日未时到申时,都会在那处等你。”
谢之乔一愣,眼眸转了转。
“好,一言为定。”顿了片刻,他又道:“拼了命我也会赶去,但若一直等待半个月,你都见不到人,那就是或许,我已遭什么不测……”
凤辞华用力回握他的手:“别说这种话……你脉相虽然虚弱,但不凶险。但只要调养得宜,勿太操劳跋涉,必不可能立即转恶。我会安排好一切,很快来接应你,放心,京城许多良医,一定不会有事。”
凤辞华匆匆而去,再不回头。他心中只有一念,尽速回到京城,找到荒帝。事情明明都掌握在自己手上……他不可以再错失。
谢之乔又抓起棍子,在刚刚划过的草皮上戳戳。“嗯,”他自言自语,“我曾说你绝情,果真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