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只要在院子里等,就一定能等到宋淑芸扔进来的砖头。
“我弟弟升职了!你爹爹罢职了!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她气喘吁吁道。
我站在廊下,看着渐渐昏暗下去的天:“严谨一点,是暂免。”
“差不太多,我是没见过免职还能官复原职的。”
她应该在嗑瓜子,声音含糊不清。
“刘巡抚你知道吧,他儿子去如意楼和人发生口角,也被罢职了。”
“为了什么?”我也顺手拿了颗冬枣放进嘴里。
“不知道。”宋淑芸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二皇子又被册赏了,户部尚书李耀和他儿子李渊也是。”
“皇长子养病养了好些日子,他是真不怕储君之位落到别人手里。”她伸了个懒腰,尾音拖得极长,“你怎么不说话啊?瑜溯长公主的行宫里可有好玩的?”
“说了你也见不着,还不如不说。”我故意杵着她讲话。
她果真急了,接连丢了数十块砖头过来。
我满意地笑笑,随后对着渐暗的天空发呆。
如意楼就像是一团雾,里头所有的消息都是那么的千篇一律,难以究其根本。
那么我也该亲自去趟如意楼。
——
今年下雪下得特别早,在我归来的第三日夜。
醒来就见门前青松白茫茫,屋檐也白茫茫。
半开的窗户不时迸溅进几片飞雪,院角的腊梅也开了几朵,和着白雪倒也看不真切。
我捧着暖炉拨弄几根烧得通红的银丝炭,扰得火星四处飞溅。
秋南从衣橱里捧出一件去年做的白狐裘:“今年雪下得这般早,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晒晒。”
我同她说:“这才刚下雪,应该没那么冷。”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谢昭。
许是他今日穿的是淡青色窄袖长衫的缘故,整个人比上次见要柔和很多。
他左手食指挑着一只铃铛,时而发出一阵脆响。
“赵小姐,好久不见。”
他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站定,铃铛被他拢进袖子里。
“问二皇子安。”我微微颔首,这里不比江南,自然要规矩些。
“赵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微眯起眼睛,学作我在江南客栈时那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突然想起来,当时我在江南已改换容貌,他和我初见竟也能一眼就辨认出。
果不其然,他对我早有研究。
他接着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雪地里,嘎吱一响。
我亦识相地后退一步,和他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清了清嗓子,也不怕引人注目,开口道:“那鄙人请小姐喝杯温酒,暖暖身子。”
我下意识地刚想要拒绝,没想到他抢先开了口,“不知道如意楼的百花酿,姑娘喝不喝得惯。”
酒酿元宵
如意楼内暖洋洋的,却冷清不少。
应该是许久不曾开门的缘故,熏香浓得让人直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