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骁的那封信,正好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也没了后顾之忧。”
两国并未签订契约,那祈老太爷的那封信就成了一张废纸。
可就是这样一张废纸,那也是真实的存在着。
陛下会承认吗?陛下能承认吗?
更何况事态失控。
金梧三天连破九城。
这样的结果,总得有人要背负。
一个功高盖主,声名威望都要比帝王过犹不及的人,是最好的选择。
“祁叔叔是清白的。”我坚定着看向他。
但其实我并不期待他给我的答案,我紧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是谢停舟的人吗?”
“我、赵谚、柳南知、宋观棋,还有这世间许许多多的人,都和他走在同一条路上。”祝岩咳嗽了几声,他试图把话说的平静柔和,“一切就快走到尽头了。”
我身子前倾,强势地拽过他的手腕:“明天晚上,最迟后天早上,你的死讯就会传回帝京城。”
近些日子,我跟在温予身后,学了些医术。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祝岩的身子不好。
我刚刚与他相见时,虽然流霰香的气味浓郁,但我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气味。
他没抽回手,眼皮垂着,他竟然真的牵扯出一抹微笑。
“我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想从奸人那里获得足够的信任,要说手上没有半点血腥,不可能的。”
“我本想成为一代大侠,可自古以来行侠仗义之人,不是我这样的。”
他的笑意未减,甚至从眼睛里也溢出来。
“我早已经是个罪人了。”
我覆在他手腕上的手止不住地哆嗦,脉搏微弱,我却挪不开。
“曼陀罗。”他好像意识到我的不对劲,将手抽回去,自然地拢进袖子里,“我时日无多了,阿满。”
“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些事,我都已经写成信,连同我这些年的积蓄,我都存在同庆钱庄。”他把手里的那根络子塞进我手里,“这个就是我的信识。”
“我和同庆钱庄的掌柜说过,我若是死了,我的钱财就拿出来接济穷苦百姓。这同庆钱庄是宋家那姑娘的产业吧。”他微一挑眉,好像在同我炫耀他的聪明才智,“所以等我的死讯一到帝京城,这些东西还是会到你手上。”
我只觉得满口苦涩,只知道呢喃着喊他的名字:“濯之哥哥。”
“一切就快要结束了。”祝岩伸手来摸我的头,这是我兄长在安慰我时,一向会做的动作。
他的笑容温暖和煦,就像是初春的太阳:“阿满,辛苦了。”
常觉亏欠
我将昨夜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写成信,让周闻安转递给李叔,加急递回帝京。
我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听人来报高鹤言在前厅等我。
清晨,雾气濛濛的天际线愈渐浓郁,朝阳色彩消融层峦迭嶂。
高鹤言侧立在火炉旁烤火,外罩的狐裘有些潮湿,雪水顺着纹路在地面上蔓延成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