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人流如织,民宅炊烟袅袅,祥和又热闹。
而相府门前照壁朱漆斑驳,石鼓积雪深重,两张封条轻而易举地就锁住了所有。
又是一年腊月初八。
安岳阁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
座无虚席,满屋飘香,人声鼎沸。
刘姨一手举着账本,低头打着算盘,也不忘和客人聊天。
笑的自在,游刃有余。
我和她之间的故事,是我不愿提及的一段过往。
彼时她在私塾里当杂役。洗墨晒书,浆洗饭食等等几乎都由她一人负责。
那时在私塾读书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小姐们大多娇养,我也不例外。
她怯懦,胆小,自卑,寡言,却万事都想尽力做到最好。
这样性格的人不讨喜,最后却成了小姐们闲来解闷的乐子。
有时我看不过眼,会出声呵止。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欺负她了。
直到有一日我心情不好,她恰巧研磨弄脏我的衣裙,我竟也对她发了脾气。
私塾先生因忌惮我父亲,不问缘由直接就将她扫地出门。
她没反驳,却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其实我并非不知道她的艰辛。也并非不知道每每我替她撑腰,私下里她就会被折腾的更狠。
只不过我没看见的就权当不知道而已。
就在那时,我突然发现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良善的外表下冷漠的心肠罢了。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热烈,她眼神微微瞥过来。
片刻愣怔后巨大的欣喜,最后克制地点点头。
“小二,带客人去二楼雅间。”
——
雅间温暖如春,桌案中央悬挂的镂空薰球雾气缭绕,花瓶里斜插着几枝新鲜的白粉腊梅。
一素胚茶盏搁置在前,茶水冷透,形单影只。
重重帷帐曳地,朦胧间辨识出颀长的一道身影。
“好久不见。”
和温暖的环境没有任何关联,他惯常的语气总是冰冷到没有一丝波澜。
“久等。”我解下斗篷,随手搭在衣桁上。
桁上他的大氅干燥,底下的水渍也快干透,几乎瞧不出形状。
“还好。”华贵的嵌宝金玉冠,鱼鸟兽花纹的锦缎长袍,谢昭掀帘而出,“我闲来无事,也没等多久。”
闲来无事?没等多久?
我眉心一动,没继续深究他话中的真假:“殿下找我有何事?我刚到京城,这里的许多事情怕还没殿下了解的清楚。”
他敛下眼眸,目光似在追逐薰球飘散出来的香雾:“父皇昨日召我进宫,商讨你兄长嘉赏的事宜。”
距兄长收复失地已有月余,陛下若是真心嘉赏,恐怕兄长还未回京,就已经降下旨意昭告天下。
迟迟没有动静,不难猜到陛下是认为罪臣之子,戴罪立功,保下一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而现如今他急着要嘉赏,只能是受民意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封侯封郡。”我噙着浅淡的笑意,随手拨弄腊梅的花枝,“还是封做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