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随后所有的话语都汇成一句:“还请陛下下旨彻查祈序川谋逆案,还祁将军一个清白!”
谢昭亦跪在陛下面前,行稽首大礼,言辞恳切:“还请父皇下旨彻查祈序川谋逆案。”
陛下强忍住心底的怒火,僵着脖子环视四周。
起初眼神虚无没有焦点,后来像是怒火找到发泄点,骤然在眸中积聚。
我识相地从黑压压的人堆里走出来,俯首贴地,很是恭谨:“民女赵谖参见陛下。”
宫里那具焦尸绝不会复活,那所有的一切,只能是我在耍他。
陛下想来是意识到这点,眦目欲裂,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此刻应该只想把我生吞活剥。
强行克制住怒火,他淡淡问道:“何时回的帝京?”
“回陛下,民女从未出过帝京城。”我昂首对上他的视线,讲谎话也能说的面不改色,甚至言辞恳切,“只不过慧海寺火灾后,民女伤重一直在西郊养伤,近日才痊愈。”
“祈序川谋逆案,确有诸多疑点。”他嘴唇扯出一丝冷笑,我全当他是在赞赏我,继续道:“不过陛下向来贤德,祁将军亦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定不会置之不理,想来是受小人蒙蔽。”
他靠坐椅背,竟有些慵懒自洽:“祈序川谋逆案,主审是你父亲。”
轻飘飘一句话,又想给我父亲扣帽子,我父亲有几个脑袋,禁得住这般折腾?
我深吸一口气,坦声道:“家父当时仅仅一四品小官,得陛下信任特指派为案件主审,判决与刑部几经来回不能统一,最终呈于陛下定夺。”
他漫不经心的模样,落在眼里更是让我火大,“若陛下也想将这顶帽子扣到家父头上,须得像江南水患一样,寻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呼吸急促却依旧觉得窒息难耐。
今日种种或许能给祁叔叔一个公道,但我父亲呢?
江南水患这顶强压在我父亲头上的帽子,我何时能给他公道呢?
我明明早就将证据公布于众,父亲的冤屈明明早就洗清,可没有人在意他是否清白。
所有人都认为就算江南水患一事他未曾参与谋划,他身上还有别的罪。
他依旧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臣。
我父亲的忠义、才能、胆识、功绩,只能湮没在时间长河里,没有人会记得。
至多化作史书上寥寥数笔,和他的罪责一同留给后人评判。
可凭什么呢?
明明是陛下!
是陛下将父亲打磨成最锋利的刀,淬上最骇人的毒,达到所有的目的。
父亲是心甘情愿,不惜毁掉名誉声望,毁掉家族荣光,求来一个家国太平海晏河清。
可凭什么!
凭什么我父亲被人唾弃摔在泥里不能翻身,而他名利双收独坐高台万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