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斐和闻星阑对视一眼,她差点跳起来了。章绮彤怎么会在这里,她被舒黛接走之后,就被关在疗养院的废弃楼层中?舒黛是不是有病啊?陆斐斐冲着门内喊:“你别怕,老师找人去开门。”门里的声音又变得虚弱:“陆老师,别找人,他们……都是一伙的。”陆斐斐看向闻星阑,闻星阑的脸被手机闪光灯照着,显得格外幽深。陆斐斐小声问:“那我们怎么办?”闻星阑说:“我可以搞定这个门。”“你能踹开?”“那倒不是。”闻星阑小声和陆斐斐说明了需要的工具,陆斐斐点头回去找东西。走之前,陆斐斐对章绮彤说:“彤彤,你再撑一下,老师很快救你出来。”回答她的,是一声非常虚弱的敲击声。陆斐斐下楼去找了工具,重新返回闻星阑身边。她举着手机帮闻星阑打光,他将防盗门的猫眼拆了下来,又拿了长铁丝伸进去,将反锁勾开。他勾了几次,终于把反锁勾开,顺利打开了防盗门。这是一间杂货间,满地都是东西。闻星阑在角落处找到了章绮彤。他将女孩抱了起来,章绮彤睁开眼,声音很小:“我是不是得救了?”“嗯,你安全了。”章绮彤这才彻底昏睡过去。两人抱着章绮彤沿路避开人群,上车后,闻星阑给凌晟睿打了个电话。对方听到有章绮彤的消息,马上询问情况。闻星阑说:“中心医院见,有什么见面再说。”章绮彤脸颊通红,额头发烫。陆斐斐想给她喂水都喂不进去。她抱着章绮彤,早就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了。难道陆昊是听到了章绮彤的哭声,想要爬上楼去救她?疑惑、愤怒、伤心……各种情绪在陆斐斐的体内相互撞击,她几乎找不到一个头绪,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那么多莫名的感情,最后将她指引到唯一的事实上。那个她根本不想确认的事实。陆斐斐将脑袋靠在了闻星阑身上,她问:“我爸是不是死了?”闻星阑没出声,左手搭在陆斐斐的右手上。他的手指缓慢地抚摸着她的皮肤,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陆斐斐从没想过,原来肌肤相亲,也能让人莫名的平静下来。怪不得人在无力彷徨时,会想要一个拥抱。“到我这个年纪,我是不是不应该说‘我不知道怎么办’?”陆斐斐又问。“什么时候都能说。”闻星阑说。“我该怎么办?”陆斐斐抬头看向闻星阑,眼里的脆弱几乎要溢出来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陆昊已经死了的消息,即便她逃避了,可看到空空荡荡的病房,里面并没有陆昊的身影。再也没有人喝着黄酒唱着昆曲,教她一句一句地对着唱词。什么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再也没人捧着书哄她睡觉。再也没有人骂她了。大学时,她失去了自己的家,现在,她又失去了爸爸。人从出生时就紧拽着两把沙,不管握得再紧,指缝中总会窸窣落下沙粒。走到现在,陆斐斐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剩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妈妈这件事,她说不出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陆斐斐深深叹息,说:“我好想躲起来。”“你可以把不想做的事,都交给我。”闻星阑说。陆斐斐摇头,说:“不行,这是你的陷阱。”“我的陷阱?”他的桃花眼微眯,表情有些不解。“我一味的依赖你,你就会成为我的精神支柱。等你离开,我会彻底崩溃。我不能让任何人主宰我的精神,包括你。”陆斐斐说。“我为什么要离开?”闻星阑反问,眼神灼灼,像是要看透陆斐斐心底的恐惧。她撤开眼神,不想再答。车至中心医院,陆斐斐抱着章绮彤下车。闻星阑跟在后面,叫了相熟的医生安排人给章绮彤做检查。闻星阑没有继续追究“陷阱”的后话,他对陆斐斐说:“你不觉得章绮彤之前说的话很奇怪吗?”“他们都是一伙的,是吗?”陆斐斐问。闻星阑颔首,两人在检查室外等了一阵,有个气势非凡的男人来了。闻星阑简单给陆斐斐介绍:“他是凌晟睿,凌岚的弟弟。”陆斐斐没力气寒暄,她强打精神,说:“你好。”“令尊一事我听说了,节哀。如果有事,随时找我,我欠你的。”凌晟睿伸手。陆斐斐伸手,两人短暂地握了握,交换了联络方式。闻星阑和凌晟睿走到一边聊天,陆斐斐垂着头沉默良久。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消沉下去,她必须要面对今天发生的一切。陆斐斐站起身,给向泽打了电话。向泽很快接起了电话:“我在医院,你要过来了解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