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摩擦的声音中黑暗中响起,芳婉从被子中爬起来,随后走下床推门来到楼下。
客厅的灯光依旧亮着,即便进入深夜,灯火依旧长燃。
芳婉的本意是去酒窖拿一瓶红酒稳一稳心神,镇定一下情绪。但经过餐桌的位置时,心中翻涌的刺痛依旧让她停下了脚步。选择回避,可眼睛依旧控制不住的落在了墙上的照片。
照片中女孩抱着橙黄色的向日葵,外表单纯而美好。栗色的长发被太阳照出了金色的光晕,她站在阳光底下,通身都沾满了阳光的馨香。
那孩子笑弯了眼眸,绚烂的笑容底下,红色的泪痣在眼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那是……
……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花呀……
不知不觉间,芳婉已经泪流满面。
因为那只菌种的袭击,女儿的时间永远定格在9年前的那一刻。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抱着无头尸体在残垣断壁寻找孩子脑袋的画面,亦永远忘不掉那种仿佛天塌般的绝望。
漫长的9年时间,时至今天,她都没从那片废墟中走出来。
“小花……”
芳婉捂着脸立在照片前,覆上来的手掌与泪水遮挡了眼前的视线。
洁白干净的供桌,照片前的黑色的香炉凌乱的倒着条形的香灰,而布满铭文的黑色骨灰坛仿佛受到什么感应——悄无声息的翘起一角。
“滋……”
头顶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在照片中,女孩越加灿烂的笑容下,浓郁的黑烟自那一角倾泻而出,如血流般冉冉流淌到光洁如新的地面。
再次压抑如冰窖的气氛令芳婉后知后觉停止了哭泣。
黑烟站立起来,在眼前凝结成高大的黑色轮廓。
它向她压低身体。
“你有……”
“……看到我的头吗?”
灯泡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在这巨大的响声中,血丝爬上芳婉惊恐的瞳仁。
巨大的黑影弯下脊背,距离芳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你有……看到我的头吗?”
声音沙哑、干涩,仿佛地狱里岩浆爆开的声响。
“……”
啊……
啊……
更多的泪水涌出眼角,芳婉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她就像离水的鱼,忘记了挣扎,只能在岸边等死。
气氛沉重的让人喘不上气,在这片黑暗之中,没有得到回应的黑影缓缓转过脑袋,维持着弯腰驼背的动作,一步步慢慢向外走去。
安静的街道上,光线隐没在门缝的后面。芳婉颤抖着身子站在屋内,低头注视脚下被路灯映亮的瓷砖。
就听那可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有……看到我的头吗?”
“啊……啊……”
青年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
“啊啊啊啊啊!!!”
破了音的喊叫惊起树上的鸟雀,得到回应的黑影仿佛是嗅到腐肉的秃鹫,身体猛然鼓胀爆裂,浓烟滚滚包围住地上瘫软的男人,有几股将惊走的雀鸟也拉了回来。
“你有!!看到!!我的头吗?!!”
岩浆爆裂的声音更加响亮,吸收了生命的黑影,身体胀大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