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的,程大人说,若娘子想明白了就告诉属下。娘子身边守卫太多,他不好接近,只能从属下这儿传口信。”
温画缇又问:“那这回做局,还是叫我逃么?东躲西藏,我该躲到哪里呢?”
长岁摸后首,“这个他还未知会。”
她闭上眼睛,感受霜雪落到长睫上,彻骨的风呼呼灌进袖口。仿佛人在旷野,天地变得开阔深远。
千万的思虑,在闭眸沉思的瞬间,凝成一个点,只留下某个回声——要走,她还是要走了。
对不起卫遥,她想,或许相忘于江湖对他们而言,会是更好的结局。
年少没有补到的遗憾,就该这样淡忘在岁月中。她不求余生富贵,但求平淡,这辈子常安无虞。
她跟长岁说道:“你告诉程珞,我答应了。初八的夜晚,我会把他带到汾水河畔。”
生病
温画缇打下这个决定时,整个心都在颤。
比起上回离开,这次她稍显犹豫——不仅是因为对将来的未知,未知她得离开洛阳,漂泊多久,更因为不舍。
这份不舍从过去来,穿织于现生的安定。离开意味着她得放弃在洛阳的苦心经营,友人,一切从头再来可是一个卫遥,真的值得她放弃这么多吗?
算了,程珞既说这是最后一回,还能永远的离开温画缇总觉得这是老天看不下去,送到手的机会,背水一战,她也合该试试。
初七就在后天,剩下的时辰不多。
好在这次不用她来准备,只要她耐心等待,再成功把他带到汾水河畔。
从前两回失败的逃跑,通过发现总结,卫遥对她的了解比她自己还深。这厮好像只要透过她两只眼睛,就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因此这回,她必须得格外小心,绝不能露出马脚。
她只催眠自己从未听过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少跟卫遥碰面。
不过他最近兵营的事挺多,每日路途骑马还能跟柳司马长谈,从京城,到洛阳的衙门,过会儿又是哪个州的起义兵,这话能说四个时辰,到了洛阳,他肯定更忙,少见面也正常。
果然,卫遥很忙。
白天他把箱笼都搬进别院后,突然收到府衙的信件,忙不迭又走了,几乎脚不沾地。
夜晚,卫遥拖着满身汗回来。
或许是女娲捏人时,多给这厮的身体塞了几块顽石。明明他神情都倦怠了,刚回来就粘着要抱她,被她嫌恶地推开:“你快去用晚膳,别老往我跟前凑!”
他扶住她肩膀,疲惫地笑:“我不饿,我抱抱你就好了。”
“我不要!”温画缇拧着眉头大骂,“你身上都是汗,离我远点。”
卫遥低头闻闻,的确是有。这汗味他都受不了,也难怪她难以忍受。他笑着说:“那我先去沐浴更衣,过会儿再来见。皎皎我今天有好多话都想跟你说。”
还没说完就被她硬推出了门。
温画缇把门关上,人往圈椅一靠,寻思这人还挺啰嗦。也没上年纪,怎么这样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