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搜嗤笑不已,“不过都是乌合之众,除了嚷嚷几句,还能干什么?”
“问题是,您信赖的贵族后裔已经剩余不多了,大部分牺牲在虫族大战里,少部分逃跑了,一时半刻也回不来。现在的帝都,就是由这些乌合之众组成的。如果您的动作快一点,马上废除上下城区的边际,兑现之前的承诺,平息众人的怒火,那未来还有点希望。可惜您又不肯……也不知道是骄傲还是愚蠢,您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已经晚了……”
白搜沉默了很久,他佝偻着坐回王座上,抚摸着红丝绒的扶手,“如果我将总司令和家主的位置交给白茗,她会怎么选择?”
“她会做最正确的选择。”
“那是你们自以为的正确,但是那实际上就是毁掉一切!她会毁掉我的白氏,还有我的帝国!”
“您都看不见了,为什么还要控制自己无法理解的未来呢?”
白搜长叹一声,似乎终于妥协了,或者他终于失去了所有的选择,失魂落魄地靠着椅背,像被抽走了高傲的骨头,“随你们的意吧,早晚有这样的一天,你是个诅咒,看见你的那一天,我就应该意识到……”
诺里转身要走,忽然听到身后白搜低迷地说:“牺牲名单已经统计完毕了,亚当的烈士奖章别忘了去领。”
“他还没死呢!”
发现诺里终于也愤怒起来,白搜感到了一种扭曲的快意,他充满了恶意地说:“他死了,只不过你还不肯承认。死掉的那一具身体是穷尽了所有研究员的心血,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也可以说是一件小概率的神迹。现在连白荧都死了……”
“你杀了他!就为了毁灭亚当项目的剩余资料,你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不是我……”白搜为自己辩解了半句,但是他很快意识到,没有辩解的必要,于是开始全方位摆烂,“反正人死光了,亚当项目也黄了,婓尔卓也不可能回来了,哈哈哈——诺里,你毁掉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也毁掉了你最重要的东西……”
“他不是一件东西!!”诺里这回是真的暴怒了,她的两眼发出刺亮的蓝色电光,激荡得整幢建筑在疯狂闪烁,军部大厦仿佛变成了一颗暗夜里的灯球。她步履飞快,蹭蹭几步飞上了小高台,逼近到跟前,从上方死死盯着红色王座里的白搜。
视界范围内,激动的情绪也催发了精神污染,黑色的菌丝狂乱地舒卷,四处都在乱动,一切事物的形状都活过来了。她已经气到失去理智,连白搜都看不见了,变成质问自己:“为什么总有一个混球根植在我的生活里?我就是想活着!为什么就是不行?!这个世界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想要我妥协?想要我认命?没门!!你们都来呀!全都来!!看看谁笑到最后!!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傍晚,忙碌了一天的姜尚学院长回到家里,想要瘫倒在自己最喜欢的沙发上,看新闻联播时,一声声凄厉的门铃声马上把他叫醒了。
爱丽丝管家一打开门,就看见白莙很礼貌地站在门外,恭敬地问:“我能见见姜部长吗?”
常年混迹权利核心锻炼出的灵敏嗅觉,马上感觉到事情不妙了,姜尚走到门口,通过方形的门洞看着对面的白莙,“你来干什么?”
白莙亮出一张电子账单,“请您签字。”
姜尚接过来看了看上面一连串的数字,“这是什么?”
“今天姜诺里小姐毁坏了军部大厦,这是维修费用,希望您偿付一下。”
“什么?!”
“而且她还打伤了白司令,现在人在灰盒子,您可以去保释她。”
“什么?!!”
姜尚还是第一次到灰盒子,他的家族虽然都不着调,但是起码不会违法违规,真没想到,第一次到这里领人,竟然是因为亲生的女儿。
典狱长赛桑多罗罗一路上都在点头哈腰,他甚少见到部长级的领导,赔了不少笑脸,已经暗示了好几句“希望多多美言,早点把自己调离这个监牢。”
诺里待在单间牢房里,她受到的待遇还行,没有链烤也没有束缚衣,甚至提米科玛还陪在她身边。姜尚满脸阴郁,沉默地站在门外,透过上方的小窗口凝视她。
“今天的冒险挺精彩呀,姜诺里院长,可是我好像记得你是去上任的?”
诺里撇开脸,别扭地辩解:“是白搜先动手的。”
“啊哈!”姜尚笑出声,“是吗?他为什么要动手?把你错认成解压小玩具了?”
他阴阳怪气的腔调惹恼了诺里,她噌一下蹦起来,双手成拳攥在体侧,“是!我打了他!谁叫他惹我生气,都是他的错!”
姜尚更气了,“他惹你生气?你说总司令、蓝星领袖惹你生气?你!你好样的,姜诺里你真牛!”
两个人相辅相成、互相叠加的怒气,终于把诺里的怒火拱到了全新的高度,她的眼珠亮得出奇,语句如冰刀,怒不可遏,横眉冷目,气到毛发倒竖,“我就是牛b怎么了?我穷尽了时间和精力去追求力量,经历了扒皮抽筋的淬炼,受尽了所有苦难和折磨,就是为了现在!我就是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想干谁就干谁!谁也管不了我!!”
姜尚捂着脑壳,被气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他伸出了手指,指着诺里的方向,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结果脚底一绊,人往侧面栽歪,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诺里终于被一阵凉风吹醒,呆呆地看着门外昏过去的姜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