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数米外,就连身后那街灯的影儿都看不到了。段月满偷瞄了但爻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欸,小叔叔,我还没说完话呢,这样别人会以为我没礼貌的。”
又是突然一停,段爻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侧转过头看着段月满,指尖点了点副驾驶,淡淡道:“过来。”
段月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下车重新坐到了副驾驶上。
回家的路很是漫长,任由着段月满在副驾驶上各种眼神投射又或是吱吱喳喳地喊着小叔叔,段爻都只是沉着脸,并没有理会。段月满不由得开始担心,这雨夜中的野狼,不知道还会不会出来觅食?
车子停在家门口,远远望去,整栋房子一片漆黑。虽暂且没有电闪雷鸣之势,但狂风骤雨,吹刮得房子周边的树林摇曳狂倒,风声穿透而过,留下了凄厉长啸的哀鸣。
段月满站在屋檐下,不敢独自进入,眼巴巴地等着段爻,待段爻无视她直接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她又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段爻的身后。
房子里边和外边如出一辙,一样的暗,几乎看不到一点光线。她下意识伸手摸索着开关,可无论按上按下几次,那开关都无动于衷。
“不用按了。”漆黑的环境下,段爻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电线被风吹倒了,今晚大概率下不会有电。”
“啊!”段月满不禁发出一声长唉,“那秀洋姨呢?”
“今天是星期天,她休假了。她在别处地方有房子,所以今晚,这里,只有我们俩。”
段爻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尾调拉得很长很慢,段月满甚至能看到他那双在黑夜里依旧锐利的眼睛。
看着小侄女似乎是被吓唬住了,段爻一阵轻笑,漆黑的环境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长腿一迈,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尽管很难看得清对方的五官,但段月满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她伫立在沙发一侧,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段月满显得十分不安。
“小侄女,你知不知道今晚我要是来得迟一些,你可能就被那些男的睡了?”
段爻的声音再一次从黑暗里传来,他的声音很轻,却难掩其语气下的愠怒,这些个直白的话语,段月满在今天就已经听到了两次。她羞愧得涨红了脸,又因为是在一个男性长辈下提及此事,更是让段月满感到羞愧难当。
“对不起小叔叔,我不知道他们是坏人,我没想过他们想、想睡我。”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最后那两字也是几乎听不见。
突如其来的一道白光衡劈下天空,撕裂的轰鸣声划破天际,骤然一道光线打入,眼前女孩有些微微湿润的长发,两根细细的肩带牵制着她的肩膀,胸前的湿润显得布料变透,如玉般的肌肤细腻无暇。锁骨处往上一点的那道划痕,在此刻的夜里,却多了几分难言的魅惑。
他双眸微眯,眸色逐渐暗沉,以前他从未这样认真地瞧过她,每日穿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扎着个高马尾,他也只当她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可今天,此时此刻,在她十八岁成年的晚上。他忽然才意识到,他的小侄女,长大了。
手掌轻抚过沙发上的羊毛毯,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抚过段月满的心脏。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在这黑夜里起伏,在暴雨的侵蚀下,呼吸也变得躁动不安。
他点了一根烟,借助着那点明明灭灭的烟火,依稀能看见段爻的脸庞。他身体的绝大部分都隐匿在了暗处,偶尔的白雾萦绕,光线忽明,只看得见那微垂下的睫毛阴影,挺鼻薄唇,俊冷而危险。
“小侄女,我不是你的父亲,我不会教你怎么保护自己防范男人。”
他话音稍顿,在那烟灰缸里把微抽完的香烟捻灭,随即缓缓起身,迈步停在了段月满的跟前。微垂着头,双眸凌厉地看着她,嘴角一侧却是微微扬起,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个世界上,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男人。比你年幼的想骗你,比你年长的,想睡你。”
段爻的话让段月满呼吸一怔,她下意识想后退两步,但脚后跟已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后退的路,她后背紧贴着那扇透着木制凉意的柜门,她绷直了身子,微颤的瞳孔,仰头看着段爻。
“那你呢,小叔叔?”
小孩声音响亮地响起,段爻眸色一顿,似乎是有些诧异于她的大胆。他浅浅一笑,指腹摩擦过她的脸颊,他的手指处有一层薄薄的茧,抚摸而过的地方,不疼,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他的动作一顿,转而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使了些力气,惹得身下那人一阵低哼。随即也悠悠开口道:“我暂时都不想。”
随后一把松开,大笑了几声又折返回到沙发上坐着,随手一指指向了冰箱,恢复了他一贯的散漫作风,慵懒地翘着二郎腿,指挥着:“过去把冰箱打开。”
段月满伸手揉了揉那有些吃痛的下颚,不满地偷偷瞪了男人一眼,却也不敢怠慢,赶紧走了过去。
还在想着她的小叔叔是不是饿了的时候,她一打开冰箱门,却发现里边赫然摆放了一个蛋糕。她有些惊诧地怔愣在那,光线虽然微弱,但她还是能感受到蛋糕的精致和用心。
“小叔叔,这是?”段月满扭头看向他,即便是在这漆黑的屋里,也不难看出小孩的眼里在发着光。
微微一笑,他说得随意且漫不经心:“给你的。”
即便早已知道答案,但真切听到的时候,还是难掩脸上的惊喜。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蛋糕从冰箱捧出,一点一点地,走到了桌前将蛋糕放下,迎着段月满期待的眼神,段爻掏出火机,随手挑了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砰”的一下,将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