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胀红了脸,喝了一大口。“容我告退了。爵爷。”她拉高裙摆,转向大厅后面的楼梯。西蒙拄着拐杖,以惊人的速度跟上她。“等我一分钟,夫人。”他的证据一样是彬彬有礼,那她为什么觉得受到命令?艾莉停在楼梯中间。“你要上来吗,先生?”她继续上楼在顶端等他。西蒙低声诅咒着自己的笨拙,慢慢上楼,一迳觉得她正注视自己,看见自己半跳半拖着脚的模样。他费力的靠着楼梯上方的墙,深思地打量妻子。她微微扬起下巴。“你想和我说话,先生?”他颔着。“在新婚之夜和妻子私下交谈又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他环顾周遭。“这里称不上隐私,你有起居室……或小沙龙吗?夫人?”她是有一个小客厅——而不是她的寝室——称得上是专属她的地方,但是她不想和赫西蒙共享。她故意笑着说:“雷文斯堡没有那种地方,爵爷。我们这里的生活相当简单。”“我注意到了。”他察觉她语气中的嘲弄。“我深表同情,不过别期待我相信你没有自己的卧室。”艾莉咬住唇。“有的,先生。”“那我们就去那里。”她再次听到命令的证据,微一耸肩,她带路到自己的寝室,门一开,两只猎犬立刻吠叫的跃向她。西蒙本来的探向腰间的短剑,觉得她似乎受到狼犬的攻击。然后艾莉转向他,两只狗以后脚站立,前脚搭在她肩上,她则抚摸她们的头项。“我的狗从中午关到现在,”她解释。“否则它们会跟进礼堂。下去。”她推开它们。“你们的脏脚印印在我的礼服上!”西蒙垂下手,他记得在河边见过这两只狗。他好奇的打量她的寝室,家俱相当简单,不像女性的居处,除了那个娃娃。他伸手关了房门。艾莉吓了一跳,两只狗立即怒目转向他。西蒙静静的站立,盯着它们,艾莉在一边观察。狗儿徐徐坐下来,头贴在脚爪上,还在注视他,但是少了怀疑和威胁性。对于有人能命令艾莉的狗令她有点生气,但又印象深刻。“你对狗很有办法,先生。”她评论。“以前洛米和雷米只听我的话。”“群居野兽只认一个领导。”他随意的说。“狼犬也一样,我猜它们认为你是领导者,我大概是你的军官。”他笑了,她也忍不住回以笑容。能赢得狼犬的忠诚的人显然有隐藏的特质。当他微笑时,突然觉得他没有一开始那么丑陋,只要把他的五官分开来看,其实满有吸引力的,那一刹那,她忘了两人的处境,敏锐的察觉他强而有力的魅力,然后现实闯了进来,她想起他是赫家的人。她挺直肩膀。“我……我哥哥有没有解释——”“说你目前不方便?是的,他说过。”西蒙坐在床沿。“不必紧张,艾莉,我不会强迫你。”“我很感激。爵爷。”“你哥哥说你没有女性同伴。”西蒙开口道,如果这个女孩因为无知而害怕婚姻的肉体关系,那得有人开导她。艾莉蹙眉以对,纳闷这有什么问题。“我不觉得城堡内有所缺失。”“亲爱的,没有人教你——”“教我什么?”她打岔。西蒙伸手抓抓头发。“我会尽力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他说。“或许我的解说不如一位母亲,可是……”他嘎然住口,看见艾莉哈哈大笑。“有什么好笑吗?”她努力严肃起来。“爵爷,这些事我全都知道,不可能需要你来教导。”她想到培育种马,在村里接生等等工作,突然间又开始大笑,自己对生命的了解或远超过他,他竟然尝试教导她,实在太好笑了。西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拿着拐杖起身,跛着开离,承受雷家兄弟的嘲讽是一回事,再随他新娘嘲笑又是另外一回事。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少女,从来没离开出生地,不可能了解他所认识的世界!而她还敢嘲笑他笨拙的努力!他的血液沸腾,但在怒火之下徘徊着阴暗的不肯定。她把他当笑话吗?一个令人嫌恶的跛子,还一身的疤?一个早就失却青春的男人?可怕的男人配一位天真清新的少女。他猜想从一开始她就不情愿,可是绝不至于被强迫吧?这又不是中世纪,强迫女人接受可憎的结合是不合法的。但是雷芮夫和他兄弟不是文明有教养的男人。难道他们以某种方式强迫他们的妹妹吗?想到自己在一个美丽少女眼中的模样,他不禁泄气了。也难怪她藉故推托婚姻的责任,她心中涌起一股自我嫌恶。他有心里准备她会抵抗赫家的人,但是没有去想她会嫌恶他本人。他心中有一股隐藏的恐惧,无法想像如何去克服她的嫌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