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合宜郡主身子弱的很呢,刚出了帝京就水土不服……到了金梧怕不是命都没了?”
“呸呸呸!郡主远嫁和亲是为了家国大义,你平白无故咒郡主作甚!”
“天地良心!我可没咒她。街上的大夫郎中可都去看过了,还不是毫无起色,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可听说金梧人不想等了,说是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启程……”
我听着他们窃窃私语,长舒一口气,心里那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擦着我的肩膀越了过去。
他穿着澧朝制式的穹灰色圆领长袍,腰间是不常见的铜制圆环腰带,五色彩绳穿插褐色发间编成辫子,在发顶用浅棕色的皮革攒束。
金梧人。
我意欲再看,本来平静的客栈突然吵闹起来,里头跑出一人,带着哭腔朝那人扑过去。
医者仁心
“大人,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她死命拽着那人的衣角,怆然泪下,“郡主病得厉害,不能就这样上路……”
“再等?”那人背对着我,辫子垂在一侧,有些不耐,冷声道,
“你们澧朝派了个劳什子病秧子郡主去我金梧和亲,这一路上无论是死是活,丢的都不是我金梧的脸。”
那侍女依旧拽着他衣服不放,眼睛往我这处瞧过来,当即指向我喜道:“大人你看,有人揭了榜!”
齐刷刷数道视线向我看来,人群撕开一道口子。
我与那人之间顿时没了任何阻碍。
我颇有些为难地,把手里攥着的那张榜文举了起来。
“我随意揭的,医者仁心,便想来瞧瞧。”
那人许久没回头,我虽带了帏帽,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有些犹豫道,“阁下别生气,要不我这就再贴回去……”
说罢,我就转身往后。
那小侍女倒是眼疾手快,奔过来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姑娘都说了医者仁心,怎可见死不救!”
“既有一线生机,怎可置之不理!大家今日都做个见证,我们郡主可还没出国门呢!”
她伶牙俐齿,句句都在说金梧人要拖死澧朝前去和亲的郡主。
这一下立马激起看客们的拳拳爱国之心。
他们先是拦住我的去路,接着七嘴八舌地讨伐起那个金梧人。
“和亲自是要两国和平,郡主自小娇养,身子不好,多等两天又如何?”
“来了女大夫,揭了榜自然是个有本事的,看看又无防!”
“那是那是,除非你们诚心不想两国交好,非要拖死我们澧朝郡主。”
不得不说,我们澧朝人民战力还是可以的。
那人站不住了,气得直接踏进了屋子。
而我被推进了门。
“哐当”一声,大门紧接被人从外面关上。
我透过帏帽垂下的薄纱打量这间客栈。
客栈冷清,虽是白日,但门窗紧闭,有些灰暗压抑。
小二和掌柜皆战战兢兢站在柜台之后,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打算盘,算珠撞击的声音,就成了这屋子里唯一的不和谐。
“这么喜欢打算盘?”
那人依旧是背对着我,语气戏谑,听着心情却不太好,“要不要我把你们的手剁了,和算盘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