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在野讪讪收回了手:“您要是嫌少,我再跟您加两块,凑个整数。”张在歧缺钱吗?说实话,他还真不缺,老头子说了一辈子相声,怎么也攒下了两个子儿,把秦夭夭养大不是问题,毕竟他有真本事在身,怎么都饿不死,虽然年景不好,那也是冲着那些个没手艺在手的混子说的,他要是真想挣钱,放出话说要收徒,就冲他是九十年代相声学徒8最后还是张在歧拦下了他要脱鞋的手:“我看两个小的还算投缘,不如让他们俩合作,说一小段?”范在野的脸一下子僵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自家师兄这个小徒弟,第一次亮相就瘟了,好歹那是撂地,换个地儿还能重新开始,可他这小剧场里,瘟了,砸的可是他的场子,他还能换个地儿开剧场?张在歧摇着扇子,似乎完全没看到他发青的脸色:“也不用多,就刚刚那个价格就行,毕竟孩子还小,捧得太高也不好。”还八块,八毛都跟在拔他自己的毛一样。范在野嘴角抽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瞧我这破记性,一会还有我的一场单口,我先去拾掇拾掇,怠慢了,怠慢了……”说着,就要顺着原路往台后跑,却被张在歧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动作利落地完全不像个知天命的人。“师弟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张在歧使的步子可是撂地打钱拽客人的步子――栓马桩,甭说一个大胖子,就是马搁这都跑不了。撂地的艺人不容易,想让观众掏钱更不容易,用话头来栓住观众,行话叫“纲口”。纲口细分可就更多了,张在歧撂地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可比范在野在小剧场里养尊处优养出来的一身肥肉结实多了,被他这么一拉,范在野挣了几下没挣开,露出一副苦瓜脸来:“师兄,你就别为难我了……我手下这么多张嘴呢,都要吃饭,本来现在小剧场就不好干……”张在歧咧嘴一笑,毫不动摇:“谁还没个第一回了?”秦夭夭眼神有些暗淡――她总感觉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对方才一再推脱,如果她能再灵醒些就好了。她这么一难过,潘亮反倒抓耳挠腮了起来,猴子似的蹿到自家师父面前:“你就让师妹和我一起演一个呗,又不是没演过。”“去去去!”被自己徒弟这么一说,再一看小姑娘的脸色,范在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清咳了一声,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冲她招了招手。秦夭夭看了师父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挪了过去:“师叔。”“学过哪些段子?”“学的不多。”她这么答,范在野反倒不好接着问,只叹了一口气:“也罢,你跟潘亮一起上台试试,反正午场本来人也不多,潘亮给你捧,到时候……”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有点含混,但秦夭夭知道,估计也是些怀疑自己能力的话,忍不住暗暗攥紧了拳头,下了狠心。潘亮这会借着合作的由头,在她身边打转:“师妹,一会咱们俩来个什么?你放心,我学得快,基础的段子基本都学过,到时候我配合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