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漠看着他，神色十分柔和：“嗯，只有由你亲自动刀，我才放心。”
傅雨城笑道：“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把你弄残了，那可怎么办？你还不得恨死我？”
白漠轻声道：“我不恨你……但你得一辈子养着我，补偿我。”
“啧啧，瞧你这点儿出息。”傅雨城忍不住失笑。
过了片刻，他渐渐止住了笑容，静静地看了白漠一会儿，而后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后颈：“这块胶布边缘有点翘了，我给你换一块吧。”
“嗯。”白漠点了点头，翻开床头的一个暗格，拿出一小卷银灰色的金属屏蔽胶布，递给了傅雨城。
他背身坐在床沿上，安静地低垂着脑袋，把自己最脆弱的脖颈露了出来。
傅雨城拨开一些略长的碎发，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和一小片银灰色的金属屏蔽胶布。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尽可能轻柔地，把那片胶布缓缓撕了下来。
银灰色的胶布下面，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蔷薇烙印。因为年岁久远，烙印已经显得有些模糊——这个烙印，既遮盖了植入手术的疤痕，也显示出皇家的严苛与不可挑战。
白蔷薇实验室隶属于皇室荣家，实验室里的所有实验品，都会在幼年时期，被植入一枚金属控制芯片，确保这些实验品成年之后，完全听从帝国掌权人的命令。
而那些并非实验室出身的皇家骑士，在宣誓效忠成为骑士之前，也必须接受这样一枚芯片，否则就失去了成为骑士的资格。
他们被植入控制芯片之后，只要面对帝国掌权人——也就是皇帝或者摄政皇太子，只能无条件服从。
傅雨城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那个烙印：“疼吗？”
白漠摇了摇头：“植入芯片的时候，我还太小了，什么也不记得。”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四年前，我精神力崩溃之后，在实验室沉睡了一年……我沉睡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猜到了，我是遗落地球的实验品。我醒来之后，并没有贴这种屏蔽胶布……可是，我却拒绝了白蔷薇宫的首席骑士任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达那个任命的时候，荣渊离我很远。但我能感觉到，他动用了精神力，试图逼我接受那个任命……但是，我还是拒绝了。”
说到这里，白漠不禁有些疑惑：“雨哥，按你以前的说法，如果没有贴上这块金属屏蔽胶布，那我应该没有办法，抗拒皇室命令？”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奇怪。”傅雨城笑了笑，“你和荣渊都是S级控制者，算是平级。按理说，你更年轻，对精神力的控制比较生涩，又被植入了这枚芯片，天平自然会倒向他……但是，荣渊的精神力有某种缺陷——极其致命的缺陷。所以，他能操控比他低一级的A级和超A级的骑士，但却没办法命令你。”
白漠蹙眉道：“那他发现自己不能命令我的时候，为什么不下令把我抓起来？”
傅雨城轻哼了一声：“在他那个位置上，自然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精神力缺陷，所以索性放你一马，糊弄过去了。”
白漠疑惑道：“到底是什么精神力缺陷？不能弥补吗？他难道不怕这个缺陷，被别人利用吗？”
“这个精神力缺陷嘛，别人是没法利用的。”傅雨城心道，除了我。
他顿了顿，揉了一把对方柔软浓密的头发：“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了。为了以防万一，这张金属屏蔽胶布，你得一直贴着，直到……直到我帮你取下芯片。”
白漠点了点头：“嗯，都听你的。”
傅雨城剪下一小块新的金属胶布，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又仔细抚平了边缘：“好了。”
白漠转过身来，摸了摸后颈上平滑的胶布，轻声道：“谢谢你。”
傅雨城有些不自然地调转了目光，望向窗外。
过了片刻，他才道：“这次盟誓大会的猎兽仪式，你要小心一点……荣渊可能会对付你。但是，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我会保护你的。”
白漠也没问，对方既然失去了精神力，又如何保护自己这个S级的骑士，只是极其信赖地点了点头：“嗯。”
傅雨城看着他那副依恋而懵懂的样子，心口一片柔软，忍不住低叹一声，伸手把对方揽了过来，柔声安慰道：“别怕，我是不会让他动你的。”
白漠眷恋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而后轻轻垂下眼眸，眸色冰冷。
他想，如果荣渊先动手，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的话，不管自己如何还击，不管自己做到何种地步，傅雨城也不会责怪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