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几名衙役从东北角的皂班房里,押出了两个人。
众人瞪大眼睛一看,这五花大绑被推着带出来的,不正是那史干又是谁!?
这,竟然已经提前被抓了?!
史干作为横行临南县多年的三皇五帝之首,何时遭受过此等待遇。
当众被捆,衣衫不整的被那班役夫推搡至堂上,甚至,还强压着要求他当众以罪犯之姿跪下!
他向着押解他的衙役怒目而视,积威犹在,那衙役倒不敢真的对他过分粗蛮。
段岭却淡淡笑了一声:「史干,现临南县县民王景禹丶王景驰举告你多项罪名,其一乃是操纵赋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知罪!跪下!」
知县大人这一声严喝,叫那衙役再次有了勇气,两人一边一个的扶着史干的肩膀,同时抬脚,猛地踹向了他的膝窝处。
噗通一声。
史干双膝重重跪在地上,痛的他险些扑倒在地。
操纵赋役一说,不过是他调理县民乡民,叫他们听话的手段,段岭既敢将他拿了,想要来数他史干个人的罪状,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要当真查他史干,查他们三皇五帝,人证物证能搜罗到的,那可是多了去了!
往日里,只是他们向上周全,向下欺压,无人来查,更无人敢举告罢了!
事已至此,于这公堂之上。
他丝毫不怀疑段岭所说的人证物证是真的,也不认为有对峙的必要。
他忍着膝盖处钻心的疼痛,麻木不仁的跪立于地,仿佛段岭说什么就是什么。
段岭见他情状,只冷冷哼了一声:「铁证如山,已不容你抗辩。如此,才将举例了你数罪中的其一,史干,你以县衙重吏之身,不思为民谋利,反为恶乡里,法理情理俱难容,便在此听候审决吧!」
说着看着王景禹,示意其继续。
王景禹当即继续继陈述:「学生状其罪二,苛取受纳,勾连索贿。至和四年,学生家因田产变卖,田产售出馀十三亩,学生的父亲与爷爷已因支移事逾三年未归丶音讯全无,按大景刑统律,已办理了赋役过割的田亩即可由新的田主缴纳税赋,丁口超过两年未归的即可销户,可『三皇五帝』团伙成员李茅丶刘原,却惯以各种事由拖延不办,藉此收受学生的二叔王二水与其妻刘氏彩云的贿赂,前后折合钱币共计三贯两百。这里是王二水和刘氏彩云亲手画押的举证书,与每次的见证人签押。小民小户为求生计,受其欺压,无论大小事宜,若无银钱开路,断无所成,望大人明察!」
这一状,告的乃是原东乡都保李茅,及原双满村大保长刘原。
李茅早已于一年前,因为常仓案判了入狱,刑三年,之后再判充军,且终身不得再为乡吏。
刘原则在李茅入狱后,为求自保,自动卸了保长一职,当了大里村的一个户长。
多多少少有些夹着尾巴做人,不成想,今儿个这一遭还是躲不过去了!
当即便公人和弓手丶快手,出发前往大里村拿人。
「学生状其罪三,以仓头丶火耗丶社戏丶修桥修渠等多番名目,强征钱粮。至和四年到至和五年,连续两年在夏税丶秋苗两税当中巧设置名目,当年官家定下的亩税一斗,但临南县东西两乡都保正课税征缴之时,却以鼠雀耗丶仓耗丶头子钱等,的实际亩额却是旱地一亩三斗!兼之纳税之时,其团伙上下惯于以劣麦丶踢斗为由,使得税户缴纳的钱粮再次翻番,竟至亩税五六斗!另有社戏每年两次丶修桥修渠每年各一次,向乡民县民征缴钱粮,然,时至今日,除了今年秋社这一场戏,大家是实实在在的看到了,此前两年却是一次都没有过,桥丶渠亦在两年当中,从未见到任何休整。学生这里有临南县东乡上百农户签押的实际缴纳钱粮记录,这些强征的钱粮究竟去了何处?望知县大人明察!」
此一状,状的便是原两乡都保正李茅丶戚卫。
李茅人已在一年前入狱配军,此一状仍可追加其罪罚。戚卫则已被拿住,同样跪在了仪门广场之上。
直到此时,史干与戚卫,对其所陈述的罪状,都不曾辩驳。一旦这些乡民县民联合了起来,想要举出他们罪证,那的确是可以称的上「罄竹难书」。
史干红着眼眶看着烈日之中的三位少年,还有两状是吧?
好,那便叫我们听听,你还有什么样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