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卷过苍云宗后山的断崖,将林夜玄色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盘坐在青石上,指尖捏着一枚暗金色符篆,符面流转的微光映得眉间那道淡金色纹路忽明忽暗。这是今日从藏经阁寻来的《镇脉诀》,据说能压制他体内愈发失控的神皇血脉。
“第三十六周天……”他闭目运转心法,忽然感觉丹田处窜起一股灼热。
起初只是细小的火苗,转眼间便化作滔天烈焰席卷经脉。皮肤下浮现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在脖颈处汇聚成狰狞的龙首图腾。林夜猛地睁眼,瞳孔中倒映出一片混沌——神识海中,万丈青龙虚影正仰天咆哮,龙吟震得他神魂几欲崩裂。
“噗!”一口鲜血喷在青石上,暗红血渍中竟夹杂着细碎金芒。
“林夜!”清冷女声破空而来,叶璃踏着青莲虚影落在他身侧。少女指尖绽开一朵冰晶莲花,寒意瞬间笼罩断崖。然而青莲之力触到林夜周身三寸便再难寸进,仿佛撞上无形屏障。
“别过来!”林夜低吼着向后急退,背后是万丈深渊。他右手死死扣住心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血脉……要压不住了……”
叶璃黛眉微蹙,忽然并指划过眉心。一抹青芒自她额间莲花印记迸射,在空中化作三十六道符文锁链。“青莲缚!”锁链如灵蛇缠向林夜,却在触及他身体的刹那被金色火焰焚成虚无。
“没用的。”林夜半跪在地,嘴角不断溢出金血,“这次反噬比上次……咳……强了三倍不止……”
话音未落,神识海中青龙突然调转龙首。透过那双燃烧着金焰的龙瞳,他看见一幕奇异景象——千里之外的青龙山脉深处,某座青铜祭坛正发出共鸣波动,祭坛中央悬浮的古镜将月光折射成诡异符文,与他脖颈处的龙首图腾完美契合。
“玄天照命,神皇归位……”古老低语直接在神魂中炸响。
叶璃突然伸手按在他肩头。少女掌心传来的青莲清气竟短暂穿透了金色屏障,林夜只觉灵台一清,幻象如潮水般退去。待视线恢复清明,他看见叶璃素白罗袖已被金焰灼出焦痕,而她恍若未觉,正凝神探查他周身气脉。
“你的血脉在与某种存在共鸣。”她指尖沾了滴金血,血珠在月下泛起奇异波纹,“东北方三千里,青龙山脉。”
林夜抹去唇边血迹,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层云密布的夜空中,隐约可见七颗星辰排成龙形,正对着山脉某处闪烁。“那是……青龙七宿?”
“祭星移位,禁地现世。”叶璃起身时,发间玉簪坠落的流苏扫过林夜手背,“明日辰时,我带你去寻共鸣之源。”
林夜正要开口,神识突然又是一震。这次浮现的画面更加清晰——青铜祭坛轰然崩塌,古镜碎裂成千万片,每一片镜面都映出叶璃被黑炎吞噬的身影。她向来清冷的眉眼在烈焰中扭曲,唇间溢出的鲜血将白衣染得刺目惊心。
“等等!”他本能地抓住叶璃手腕,“那地方很危险,你……”
话音戛然而止。少女腕间传来的温度让他陡然清醒——自三年前在葬剑谷救下这个来历成谜的少女后,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某种微妙的距离。此刻指尖触及的肌肤冰凉如玉,却让他血脉中的躁动奇迹般平息了几分。
叶璃垂眸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腕,忽然翻转掌心。一朵青莲在她手中徐徐绽放,莲心托着一枚青铜残片。“三日前,我在藏书阁找到这个。”残片上刻着半枚龙形符文,与林夜颈间图腾如出一辙,“若我猜得不错,那里藏着镇压你血脉暴走的关键。”
夜风卷起她腰间佩剑的冰绦,剑鞘上“净世”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林夜松开手,望着掌心残留的青莲清气若有所思。每次血脉暴走时,唯有叶璃的净化之力能让他保持清醒,仿佛冥冥中自有因果。
“寅时三刻,山门汇合。”叶璃转身离去时,一枚玉简飘落在他膝头,“把《镇脉诀》换了,这篇《青龙引》更适合你。”
林夜捏碎玉简,海量信息涌入神识。当读到“以血为引,化龙破障”时,他忽然低笑出声。崖边老松被笑声惊起几只夜枭,扑棱棱消失在墨色天幕中。
子夜时分,林夜在榻上辗转反侧。每当闭眼,叶璃在火海中消散的画面便如附骨之疽般浮现。他索性翻身坐起,就着月光打量枕边玄铁剑。剑身映出的青年眉眼凌厉,唯独瞳孔深处跳动着不安的金芒。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在召唤我的血。”他屈指弹剑,铮鸣声惊碎了满室寂静。
窗外,青龙七宿的光芒突然大盛。山脉深处的青铜祭坛上,玄天镜表面泛起涟漪,镜中隐约现出林夜持剑而立的身影。一缕黑雾从镜缘渗出,化作狰狞鬼面发出无声嘶吼,转瞬又被镜中金光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