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在林间弥漫,妖蝠焦黑的残骸铺满地面,空气中浮动着刺鼻的腥臭。林夜松开蝠王碎裂的头颅,金瞳中的火焰尚未熄灭,映得满地尸骸如同镀了一层熔金。他转身时,玄铁剑尖垂落的金血滴入泥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少主……您的眼睛……”陆沉踉跄着后退半步,铁甲缝隙渗出的血已凝成青黑。壮汉的左臂伤口狰狞外翻,隐约可见白骨,却仍死死攥着重剑。
叶璃的净世剑突然发出清越颤鸣。她抬手抹去脸颊沾染的妖蝠血渍,青莲结界收缩成光罩护住众人。“别动。”她指尖凝出一朵冰晶莲花按在陆沉伤口,腐肉触及莲瓣的刹那腾起黑烟,“妖蝠的爪上有蚀骨毒。”
钟离雪悄无声息地退到树影下。灰袍符修的袖口裂开三道爪痕,露出缠满符纸的苍白手腕。她低头摆弄罗盘时,一枚黑玉符从袖中滑落,又被迅速藏回暗袋。
林夜的金瞳突然转向密林深处。血脉中的灼烧感愈发强烈,十里外青铜祭坛的共鸣如擂鼓般撞击神魂。他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玄铁剑身浮现细密裂纹——方才爆发的金焰远超兵器承受极限。
“还能走吗?”叶璃的声音似远似近。林夜转头时,金瞳倒映出少女眉心绽开的青莲印记,那抹冰蓝仿佛能浇熄血脉中的躁动。他张口欲言,喉间突然涌上腥甜。
“当心!”钟离雪的尖叫与破空声同时响起。
最后三只妖蝠从树冠俯冲而下,利爪直取叶璃后心。林夜挥剑的刹那,玄铁剑轰然崩碎。飞溅的碎片中,他本能地伸手抓向妖蝠——鎏金火焰自指尖暴涌,将妖兽烧成灰烬。
“你的剑……”叶璃怔然望着他掌心跳动的金焰。
林夜扯下衣摆缠住灼伤的手掌,碎剑残片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无妨。”他嗓音沙哑得可怕,转身走向裂谷方向。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血脉中的金液几乎要冲破皮肤。
钟离雪突然闪身拦在前路。“不能再往前了。”她举起罗盘,指针在“大凶”与“死”之间疯狂跳动,“祭坛周围的禁制在吞噬生气,半个时辰内必有人殒命。”
陆沉拖着伤腿横剑而立:“少主若要去,老陆拼死开道!”
林夜的金瞳忽明忽暗。他看见钟离雪袖中暗藏的黑玉符泛着幽光,看见陆沉伤口渗出的毒血正侵蚀心脉,更看见叶璃发丝间缠绕的因果线——那些无形的丝线另一端,全部系在青铜祭坛中央的玄天镜上。
“让开。”他抬手按在钟离雪肩头,金焰吞吐间烧焦了符修肩头的灰布,“或者我现在就验证罗盘的预言。”
钟离雪瞳孔骤缩,疾退三步让开道路。她垂首时,兜帽阴影遮住了嘴角诡异的弧度。
裂谷近在咫尺。青铜祭坛高逾百丈,八根盘龙柱环绕着中央悬浮的古镜。镜面混沌如漩涡,边缘锁链上刻满血色咒文。当林夜踏上祭坛第一级石阶时,颈间龙纹骤然亮起,与镜中射出的金光交织成网。
“等等!”叶璃的净世剑突然出鞘三寸,剑光划开林夜脚前的石板。一道黑气从裂缝中窜出,化作鬼面尖啸着消散。“祭坛在吸收你的血脉之力。”她指尖青莲绽放,映出林夜周身缠绕的金色丝线——每根丝线都连接着玄天镜的锁链。
陆沉突然闷哼跪地。他铁甲下的皮肤浮现青铜斑纹,伤口流出的血已完全变成墨色。“少主……快走……”壮汉口鼻溢血,重剑“当啷”坠地。
林夜的金瞳在这一刻彻底燃烧。他看见祭坛底部涌动的黑影,看见镜中映出的未来碎片,更看见自己若转身离去,陆沉会在三息后化为青铜雕像。血脉中的暴戾翻涌成海,他纵身跃向祭坛顶端,金焰在身后拖曳如流星。
玄天镜的混沌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当林夜指尖触及镜缘时,八根盘龙柱同时苏醒,龙吟震得祭坛碎石崩落。锁链上的血色咒文游蛇般缠上他手臂,金焰与血光交织爆裂。
“林夜!”叶璃的惊呼被狂风撕碎。她御剑而起,青莲结界却被盘龙柱的威压碾成齑粉。钟离雪突然甩出七张金符,符阵勉强撑开三尺安全区。
镜中浮现神皇先祖的虚影。老者金瞳如日,威压化作实质的金色锁链捆住林夜四肢:“凡躯也敢觊觎神皇之力?”
林夜七窍溢血,骨骼在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盯着虚影冷笑:“若这力量连身边人都护不住……要之何用!”金焰自心口炸开,竟将血脉中的枷锁焚成灰烬。
玄天镜发出震天轰鸣。当林夜徒手捏碎镜缘锁链时,整座青铜祭坛开始崩塌。混沌镜光收束成束没入他眉心,未来碎片在神识海中炸开——叶璃在火海中消散的画面循环闪现,每一次都比前次更清晰。
“不——”嘶吼声中,金瞳迸发的光芒照亮整片裂谷。坠落巨石尚未触及他周身三丈便汽化成烟,盘龙柱接连崩断。叶璃御剑冲入风暴中心时,看见林夜凌空而立,玄衣猎猎如魔神降世。
钟离雪在符阵中勾画血符,嘴角笑意再也藏不住:“成了……”
当最后一道金光消散,林夜从半空坠落。叶璃接住他时,触手尽是滚烫。青年金瞳褪去,漆黑瞳孔深处残留着破碎的金芒,七窍血痕未干,唇角却带着笑。
“我看见了……”他染血的手指拂过叶璃眉间青莲,“这次……一定能改命……”
十里外的山崖上,黑袍人收起观天镜。镜面残留的金焰灼穿他袖口,露出暗渊图腾。“神皇血脉果然霸道。”他弹指震碎铜镜,对身后跪伏的属下轻笑,“去告诉第七席,火种可以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