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瑛皱着眉,被挤在摩肩接踵的人堆儿里,艰难的往外一寸寸趟着路段,整个身体被推的左右翻倒。
等到好不容易钻出来了,这路上哪还有那狗玩意儿的踪影了。
她只好耐下性子,沿路叫喊寻找着。
“虎子,虎子!”
……
罗廷绣敞着双腿,斜倚在马车的软垫上,指尖搭在窗沿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
“毕大人,这邀帖我也发了不止一次了,结果连您家都副指挥使的金面是照也没照见过一次,就是深闺小姐,我这三顾茅庐的诚意也该打动了。”
他嗓音磁厚,垂着眼看不清情绪,却句句含锋带刺。
“你们厢军这是专对我罗廷绣有不满,还是,要给殿前司下马威看啊?”
“真是好本事,好气派。”
毕忠嗣冷汗都流下来了,他低着头,“罗大人,您言重了,我家大人真是有急事在身上,不然怎么敢不给您面子呢。”
“我们是带着万分的敬意同禁军一道共事的,实在是真的没有办法,您看这些天我先陪着您熟悉熟悉臣县状况,要吃要喝都随着您来,您看成不成?”
他牙都要咬碎了,任打任骂,做足了恭敬的姿态。
罗廷绣再追究下去,倒就显得他不讲人情无理取闹了。
他冷白的腕子探出帘外,朝外边微微扬了扬指尖。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行一步了,毕大人,我们苑红桥见。”
马车内。
罗廷绣垂下视线,情绪晦暗不清。
这个都虞侯挺不简单,能屈能伸,软硬不吃,惯会耍得一手四两拨千斤。
没想到,厢军那群乡野杂兵,还能出这么个人物来。
倒是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那个余敬廷又会是如何人也。
毕忠嗣躬身让开路,低眉顺眼。
“是,是是,您慢走,毕某在身后跟着,随后就到。”
他小步慢行的缀在马车后,携着走了一小段路后,等那顶青帘软帐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站直了身子。
毕忠嗣脸上的谄笑一点点敛了,他垂目长舒了一口气,左右活动着酸痛的肩颈。
娘的,这姓罗的孙子真难打发。
“虞侯,这罗廷绣三天两头的折腾,不是今儿个焕重楼,就是明儿个苑红桥的,这不成心折腾人嘛。”
身边的士兵哭丧着脸嘀咕。
“偏生官职在那儿摆着,位高半阶压死人的,咱还回绝不了,这一天天没完没了的可咋办啊。”
毕忠嗣疲惫的挥了挥袖子,“受着吧,等副指挥使大人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