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釉的瓷杯底漾着潋滟的水光。
随着桌面的震颤倾倒在一边,淌出一汪晶莹摇曳的泉眼。
余敬廷翘着双腿倚在软榻上,手臂环抱在胸前一言不发,张着嘴让身边侍女喂着酒水,一派闭目养神的模样。
罗廷绣饮酒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放下酒杯,笑了笑。
“余大人真是豪放不羁,风流倜傥,罗某对余大人的气派钦佩万分。”
余敬廷仍闭着眼睛,“酸话说够了没啊。”
陈扬胸膛起伏,来了火气,“你别太无礼了,余大人!你只是四品暂署副都指挥使一职,我们大人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二品,压着你一头呢,放尊重点!”
“哦?”
余敬廷掀起眼皮看他,有些好笑,“原来不是随便喝点啊,既然这么正式,罗大人怎么不干脆换了官服来赴宴呢。”
罗廷绣伸手挡了挡陈扬,温和一笑,“余大人说得对,只是私下闲饮罢了,不必拘束。”
“只是,罗某独身一人自是无拘,余大人还有家室在身上,罗某便不多留了,今日聊得很是畅快,明日整军,期待同余大人共事。”
罗廷绣起身庄重的朝他行了一礼,余敬廷见状也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缓缓站直了身子,还是很混不吝的模样,抱拳回了一礼。
“回见。”
等人走了,他轻快地耸了耸肩,身子仰头向后瘫过去。
旁边服侍的侍女还想再喂他喝酒,一靠近,余敬廷浑身恶寒的打了个哆嗦,粗鲁地把人推到一边,“去,去外边吧,这没你事儿了。”
他略微醒了醒酒,等脸上的红意褪下后,走到窗边推开一看,午时日头正好,暖洋洋的烘在身上。
想起了什么,余敬廷招手唤来毕忠嗣。
“去,买几套成衣,男男女女的都买点,给送到安民巷……你亲自去,送到我媳妇儿手里。”
谭家现在生活拮据,一大家子人靠着干苦力过活,还有一个病了的小崽子等着吃药。
他得买点东西送过去贴补。
软轿上,罗廷绣打开呈上来的木盒。
一柄约莫指肚粗细的螺纹小刀躺在盒内,刀身上沾着斑斑血迹。
“大人,这是彭峰送过来的东西,当时就扎在马屁股上,已经没入肉里了,又被马尾掩盖,根本瞧不出,还是他心思缜密,觉得此事有异,叫人将那马尸一寸寸剖开了才发现。”
“或许,咱们的马发性另有阴谋。”
……
谭瑛买了药回来,这下手头彻底一文钱不剩了。
回到家里。
蒋云花坐在台阶子上,还摆弄着那个鞋样子呢,脚边摆了一溜崭新整齐的黑布鞋。
再往里面看,余斐斐还在帮着哄孩子,旁边灶房里一阵嘈杂,肯定是舅妈在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