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自喉间溢出的轻笑。
“你觉得我还能是谁?”
余敬廷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任何人,但唯独不像是谭瑛。”
“虽然我成婚第二天就投军了,但据我的记忆里,媒婆介绍谭家大姑娘说她为人老实,性情贤淑孝顺,又专擅女工,并不通文识字,也不善算筹,而你——”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谭瑛没有想到,最先察觉出她不对劲的不是本该最熟悉原身的爹娘,而是看起来有些粗枝大叶的余敬廷。
谁说武将都是空有蛮力,心无城府的。
他既然能做到四品的大官,自然是没那么简单。
谭瑛朝他笑了下,不急不缓的摆弄着面前的碗筷。
“余大人是不是吃酒吃醉了,怎么天还没黑就说上梦话了,我这模样不是谭瑛又是谁,您这越说越玄乎了,要是让我爹娘听见了,准要笑你的,这世上难不成还有比他们更了解我的人?”
余敬廷没说话,黑眸仍静静的看着她。
“我们还是先谈谈和离的事情吧,好聚好散对两家都好,,几年的夫妻恩情换你一封放妻书,很划算的买卖。”
谭瑛错开话题。
“不急。”
余敬廷终于开了口,“出具和离的文书需要夫妻双方及父母签字画押上交官府,我派出去寻我爹娘的人还没回来,村子逃荒太突然了,任何方向都有可能。”
“或许你可以帮忙提供一些相关的线索。”
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呢?
谭瑛倒是没了解过,她仔细地思索了一番,然后回答。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等我回去的时候家里就已经没有人影了,不过他们手里应该至少有十两银子,要是进了城里,短期内也能过得不错,你不用太担心,要是没有的话,你派人在沿途的村子里挨个找一找,兴许会有眉目。”
“可以先从臣县和邻近的城池入手寻找,只要进了城肯定会有户籍登记的。”
余敬廷颔首,“好,等有消息了之后我立刻知会你。”
“好。”
气氛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干巴巴地出声道,“剩下的菜要是吃不了的话,我叫人打包给你送到家里吃。”
“不用了。”
谭瑛改口回绝了。
她才反应过来,这一大桌子菜带回去就是给自己埋了个随时会爆的炸弹。
一来是没法子解释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二来让邻里看见也不好,又是肉又是虾的,搞不好要传闲话,三来是容易好心办坏事,你在外头吃好喝好的,给人家带回去一桌子残羹冷炙,要是多心的非但不感激你记挂,反而要生出仇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