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忙着赶出在节前接的活儿,抽不出空来,不然自己便动手给家里打一张炕桌了。
西街有间挂着褪色布幡的木器铺子,价钱也便宜些。
谭瑛应了声,转身便朝着那处走去。
她略一低头,后颈便露出一小片肌肤来,那处算不得多白嫩,反倒透着几分风吹日晒的淡蜜色。
偏生就在那处不甚起眼的地方,点有一颗墨色的小痣。
竟莫名有些晃眼,直叫人移不开目光。
余敬廷忽的凑近些,指尖在她掌心软肉上轻轻一捏,"不如把岳父岳母还有舅舅舅妈都接来,我那儿宽敞,摆张大桌也便宜些。"
谭瑛没回头,"不必了,上元节你不得陪自家人么?"
她早知余敬廷将余母和长姐一家都安置在闵郡。
这样的日子,他怎会不去那里相聚?
掌心又被捏了一下。
"我明日再去。"他道。
谭瑛抬眼看他,试着抽了下手没抽开,只得解释道,"我家里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去了反倒拘束,真的不必了。"
"不必了"三个字,她说了两遍。
余敬廷定定看她半晌,"你生气了。"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就为着罗廷绣?”
“就因为我对他说话不客气?"
谭瑛唇瓣微启,试图为自己分辨,"我没有。"
"你有。"他目光灼灼。
被他这般固执地盯着,谭瑛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都不气了,也不是为着罗大人,你作什么还要钻这个牛角尖呢?"
“我偏要问!”
他忽然孩子气起来,却又在下一刻郑重了神色。
语气认真。
"那日同你说的话,不是一时兴起的诳语。”
“我说'若我有做得不好的,你别直接不要我,教教我怎样才对'——这话,在我这里永远作数。"
他指尖抚过她掌心纹路,"你不高兴了,要同我说的。"
谭瑛心头一软,低头瞧见他难得服软的模样,不由得反握住那双粗砺的大手,指腹无意识地抚过上面的硬茧。
“我没有特别生气,这是真话,没有瞒你。”
“只是,你以后在外头说话要当心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私底下的事叫人传开了到底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