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舒了口气,面色稍微和缓了些。
然后从怀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在桌子上,发出“邦”的一声闷响。
“看看吧。”
李翠红愣住了,她拿起那个荷包,立刻感觉到了其沉重的份量。
打开一看。
塞满了铜板,还混杂着几个碎银子。
她傻眼了,连话都说不出,“这……”
“先头不是说李员外压着工钱不给吗?”
蒋用舟放下筷子,舔了舔干裂的唇,然后看了眼谭瑛,沉声道,“还要……多亏了小余。”
谭瑛愣愣的看过去。
不知道这又干系余敬廷什么事。
“他施压让李员外把我们这些长工的工钱尽数都结了,有伤病的还额外多给了五百文,还同我说以后李员外若再敢欺侮,尽管去找他撑腰,我想着钱也拿到手了,那儿不是个好地方,就回来了,以后再不去了。”
这边蒋峥已经把大致把钱倒出来大致过了一遍,然后再尽数装了回去。
他扭头问,“爹,一千五百文,钱数对吗?”
蒋用舟含糊着略微点头,不大想谈这个话头,蒋峥便也识趣的住了口,把钱袋子扎好放了起来。
李翠红虽说平日里脾气刁钻,可这一刻说不心疼是假的。
她连声说道,“不去就不去了,咱们遭这份罪干啥呀,钱什么时候不能挣。”
蒋用舟疲惫的抹了把脸,“荒年,不挣钱心里不踏实啊。
“那也不能拿命去挣啊。”
李翠红眼睛泛红,声音都哽咽了。
谭荻林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知道蒋用舟为何这般拼命挣钱。
家里现在看似松裕,可大头的钱还是谭家人挣的,当爹的做些零散木工,儿子或跑商队或跑索唤,女儿和妻子摆摊子经营。
用舟生性要强,看似沉默木讷,实则分得最清。
他恐怕是不愿一直花着姐姐姐夫家里的钱,想要凭自己挣的钱来养活妻子和两个儿子。
一屋之下,容不下两姓。
分家是在所难免的事。
谭荻林给蒋用舟倒了碗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端起碗沿干脆地碰了下。
两个男人仰头一饮而尽。
蒋云花说,“那咱们家还真是欠了小余一个大人情,这孩子还是好的,以后人家再来家里,可不行再冷到边上干坐着,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