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敬廷一路策马疾驰百余里抵达闵郡,到最后也只是吃了一肚子残羹冷炙,连椅子都未坐热,便又匆匆的上马离去。
等回到臣县,天已经黑了,夜间的冷风一股脑地往袖筒子里钻,冰冷刺骨。
余敬廷呵出口冷气下马,让随行的小厮给带回马厩,眉宇之间是挡不住的疲倦。
其实他大可以留在闵郡住上一宿。
就算不跟余母他们住在一起,随便找间客栈安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余敬廷就是想回来。
他就是想回到臣县。
天色瞧着已暗,谭瑛应该也已经歇息了。
余敬廷原本是往正房走去,脚步倏地一转,改去了西边那间谭瑛从前住过的厢房。
推开门,屋内的陈设丝毫未变。
半垂的纱帐被门缝渗入的凉风轻轻拂动,漾开轻柔如流水般的波纹,梨木的八仙桌上,仿佛还残留着某人病时嫌酸吐出的腌萝卜干。
余敬廷有些累了,他拉开椅子坐下,然后脑袋靠在手臂上,伏在桌子上静静地趴了好一会儿。
“咚咚。”
门被外边的侍女叩响。
“大人。”
余敬廷伏着没动。
门外的侍女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大人?”
先是不耐烦的一声啧音。
而后余敬廷才缓缓地坐直了身体,他舔了下牙尖的轮廓,眼神阴沉。
“进来。”
侍女推开门走了进来,端着的托盘上坐了一个圆肚的瓦罐。
在余敬廷满是不耐的目光下,小繁有些胆颤地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这位大人脾性暴烈,生得高壮粗悍,又满身杀伐血腥之气,着实叫人畏惧胆寒。
她刚入府没有多久,年岁又小,只在外院做些杂役粗活,从未近前侍奉过。
只是往日对她多有照顾的一个姐姐生了病,晚上原该是这位姐姐的班,可她病的太重,小繁感念她往日的恩情便自告奋勇替她值夜。
她想着,反正夜里事情少,这位大人虽然看着不好相与,但其实事情很少,平日里基本不和她们这些做侍女的有接触。
谁知今天房总管亲自安排下来了,说一定要把这盅鱼汤给呈上来。
小繁是半点不理解,大人今晚明显情绪不佳,什么鱼汤参汤的还偏要往上送,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呢吗。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对上了大人极度不耐烦的脸,眼底遍布红血丝,好像已经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
可是房总管发下话来了,小繁只是一个粗使丫头,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根本不敢抬头,一边回忆着总管交代的说辞,一边极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