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欣竟是一阵苦笑。
她知道李源恨她,但没想到竟是到了这番连正常说话都不能的程度,让她着实有些心痛。
但她知道,这也是她罪有应得。
同时,苗正豪也回来了,看着李源就没好气地说:“一个母亲生病住院这么多天没来看过的家伙,在今天特地来演一场母子情深的苦情戏,着实让人感动流涕啊。”
李源可不怯他:“一个连住院费都付不起,来向一个早已没了关系的人要钱,还要的理所当然,甚至也得要到钱还是自己的本事,还真是让人觉得下限这玩意儿,有的人确实没有啊。”
这一下直接毒的苗正豪炸毛,猛地向前揪起李源的领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上次你踢天意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砸锅卖铁,把房子车子都卖了,工作也辞了,全心全意照顾方欣,病房是我争取的,医生我是用关系找的,买不到的特效药也是托人去首都买,要不是我,你连你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啊!”
“你又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事情!?那几千块钱我很稀罕吗?这几个月我没问你要钱,我照样供得起住院费!”
或是这些天压力的积压,让苗正豪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李源面无表情:“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苗正豪呲牙咧嘴,眼珠布满血丝,手上的力度越发的重,好似要将李源的衣服撕烂。
“正豪。”方欣忽然出声。
苗正豪忽的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李源。
他喃喃道:“真是个出生,真是个白眼狼啊……”
“你先出去吧。”
方欣对苗正豪说道:“我有话跟李源说。”
“嗯,别说太久,医生说你不能坐起来太久,得多休息……”
苗正豪便是走出了病房。
李源正了正衣服,却忽的发现病房内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整的,跟他像反派似的。
可谁又知道他的痛苦呢?
小小的老子小学时一个人放学,有时连饭都吃不起,洗衣机坏了不知道找谁,冬天洗的手生疮,衣服破了也不知道缝补,作业签名也不知道找人签,生病了只能自己去药房买点药一个人扛,家长会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坐在座位……
父亲去世后,没了经济来源他被迫寄人篱下每天过得小心翼翼,一有时间就虚报年龄进厂干临时工,好不容易赚点钱给中介坑了也不知道找谁说理,机器压断了根手指硬抗三天拿了工资去敢去医院,差点没截肢,租个房子租到串串房差点没毒死自己,押金也要不回来,没钱的时候只敢买几个馒头当存量,放久了跟砖头一样硬,长期不摄入盐分喉咙哑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敢去买一块钱的散盐泡水喝……
无数的小绝望堆砌起来,让他甚至麻木了。
骂我白眼狼?
说我没啥付出?
我演苦情戏?
说的好像你多可怜似的。
说的我好像才是那个罪该万死的人。
我他妈的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啊!
李源面无表情地坐下。
方欣终于露出了一抹笑:“你长大了呢……”
“说起来,我没去参加你父亲的葬礼,确实是我的不对,之后没来看过你一次,也是我的不对。”
“在有了天意后,我将对你的所有愧疚都化作爱放到了他的身上,可惜的是,却让那孩子成了这样一个人。”
“我也知道说这些终归是没用的,但我还是想说说,让你不要对我的误解那么深。”
“我并不是恨你才疏远你的,是你的父亲,你并不知道,在你还没出生前他曾进去过一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