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珩手指拈着饼,神色颇有些复杂,「我记得。」
他记得?
楚弈珩笑了笑,「楚某没记错的话,上次与你分饼的,是你房中夫君,身侧侍卫吧?」
南宫珝歌这才想起了自己与他街头初见时,正是在与花莳和丑奴分饼之时,本以为那时连正眼都没给过她的楚少将军完全不会注意,没想到他不仅注意了,还记得如此清楚。
只是他的语气,似乎话中有话。想要揣度,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楚弈珩低下头,咬了口饼,却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地吃着。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透出他几分清瘦的身影。
她笑着,「我打赌,你在『花幽城』没吃过这个。」
「为什么这么猜测?」他抬了下眼皮,眼神倒是清冽,说明她猜对了。
「第一,你眼中只有家国天下,贼匪都没抓完,怎有心情逛街吃小吃?」她随口回答,「第二,你这个人,冷傲又无趣,固执又死板,就算没有公事,只怕也不会轻易改变饮食,所以这类东西对你没有吸引力。第三……」
楚弈珩眉头一挑,「还有第三?」
南宫珝歌笑了,「你那群手下倒是好热闹的人,可惜太敬畏你,估计也不敢分享给你,所以,你只怕压根就不知道这东西是当地特产吧?」
楚弈珩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眼见着南宫珝歌还想说,随手一伸,手中的半块饼塞进了南宫珝歌的嘴里,「你也吃。」
饼很香甜,与「花幽城」里的做法略有些不同,这里的鲜花饼里不仅有玫瑰酱,还有桂花蜜的味道。
「对了,你爱吃甜么?」她忽然想起自己居然忘记问他了。
楚弈珩拿着手中的饼,「还行。」
她这才放了心,「那就好,前面到客栈了,先暂住一夜,我想办法给你把药敷上。」
她推着车,停在了一间客栈门前。扶着楚弈珩进了客栈,「小二,要……」
她忽然愣了下,在香大娘处,他们不得已共居一室,现在身上有银子,再要一间房,未免有占人便宜的嫌疑。
「一间房。」身边,楚弈珩已经开口,说出了话。
在她回首间,他淡淡地开口,「我担心那两人去而复返。」
的确,大敌当前,还是在身边稳妥些。
在小二的带领下,两人进了房。
小二倒是热情的很,开口招呼着,「客官,可要备水沐浴?」
她看向楚弈珩,这段时日,他一直在病榻上养伤,今日还被她弄了一头的灰土,想必是要梳洗一番的。
在她的点头示意下,小二麻利地送来了热水,屏风后的木桶里注满了热水,看上去颇为诱人。
楚弈珩慢慢挪动到了屏风后。
南宫珝歌这才发现,烛光之下,屏风后的人影分外明显,她清晰地看到,他的手指解开衣带,衣衫从肩头滑落。
这不经意间的风情,比刻意的引诱,要惑人心神的多。饶是她定力过人,也在这刹那,恍惚了神智。
非礼勿视!!!
她悄悄地别过了脸,站起身,「我丶我去借个药杵来。」
正要出门,屏风后却传来了他的声音,「我的腿不能沾水,不好进浴桶里去,你来帮帮我。」
太女殿下的最后一丝定力,差点被这句话送到九霄云外去。
心头也不知道把自己当年背过无数次的清心咒等默念了一遍,才深吸一口气,带着从容就义的表情,走进了屏风后。
楚弈珩坐在浴桶边,身上只着着单衣,水雾氤氲了他的眉眼,薰染了他的面颊,白玉面容上,浅浅染着红霞,水汽沾湿了几缕额前的发,更显此刻的他清瘦,惹人怜惜。
看着他身上完整的衣衫,南宫珝歌不由轻轻松了口气。扶着他进入水中,这样的姿势,她不得不搂上了他的腰身。许是敏感,他的腰身不自觉地瑟缩了下,这个动作,又一次差点把太女殿下送走。
男人最让女人起征服欲是什么时候,就是服软的瞬间。男人最让女人有侵占欲是什么时候,便是无助又有些可怜的时候。如果眼前人,是一贯的强者,这种感觉会翻倍。
脑海中,再度闪过各种心诀,南宫珝歌洗脑自己眼前的就是一块人形木头,才让自己在冷静自持中,把楚弈珩扶进了浴桶里。将他的伤腿小心地架在了桶沿。让自己专注着眼前楚弈珩的那片发丝,「你背后也有伤,我帮你洗发吧。」
他没有吭声,只是悄悄地闭上了眼睛,楚少将军的耳根,早已红的能滴血了。
南宫珝歌拿起皂荚,小心地揉搓着他的发丝,看那黑色成瀑,散落在他肩头,发尖直入水中,点点滴滴的水珠,晕开一个个小小的圆圈。
心湖,也在被点点滴滴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