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班的带班李直学提醒学子们:「大家也不要只顾着新鲜和玩闹,今日游社,孟教谕可是还给所有人布置了功课。」
倒是有人听进去了,但正在兴头之上,回话难免不在意的打哈哈:「是是,我们知道的李直学。游学游学,既是游学,怎能不交些游诗和游记来?都记着了。只是,好歹要先游一游是吧?」
但李直学仍然锲而不舍的再次提醒:「我们甲班的游诗可是两首,程式六韵律诗和八韵律诗各一首。另外,景禹你们六个,下月就要参加州府试,孟教谕特讲了,要你们六个,每个人在这秋社上寻一个民生题,据此引申历史典故,做一篇史策来。到时,你们六人的律诗和史策,全部都要由孟教谕亲自阅评。」
听了这话,想到头上压着的作业,和不日即将来临的州府试,甲班学子们四处张望着游玩的兴致明显低了点,敛了神色庄重的打量,以期能快速的抓住些灵感。
刘和桂凑上来,敲敲王景禹侧肩:「景禹老弟,可有甚么良策?」
王景禹笑:「你知道的,我也不擅作诗。」
「唉,这回孟教谕教咱们做的,可是八韵律诗,连个命题都没有,难唉!」
刘和桂苦着脸叹了叹,又道:「先不说诗了,反正都是那些固定的格式,按着破题丶押韵丶用典丶引书这些个技巧,套那么一套。这民生史策,你怎么看?」
此时,众人正行走在峦河北岸的杨柳老槐树下,枝叶间提前挂置了纸灯笼,随风轻曳。
树下,一张张长桌和货车摆满了缤纷的货物,有新布新衣丶糖人糖葫芦丶香包彩扇丶手编的蚂蚱蛐蛐,有吹拉弹唱和耍猴耍戏的,一目望不到头。
王景禹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回参与这种乡土味极浓的秋社,虽然没有像一开始同窗们那般,表现得多话多动很是兴奋,但实实在在的是兴致极高。
今儿个他也是的确当给自己放一天的假,纯散着心玩儿来的。
听刘和桂问起,只不在意的随口道:「民生民生,顾名思义就是人民的生活,衣丶食丶住丶行丶游乐丶进学,咱们满目望去,每一处皆可为题。」
刘和桂听的连连点头:「要照景禹老弟这么说,咱们可以做过的策可也不算少了。只是,既是要做策,单就这一商一贩,一行一止,会不会所论过小了哇?」
王景禹正在一个草编摊子上,看那编的栩栩如生的蜻蜓丶蝴蝶,想着给二郎二丫带回去一对。
听刘和桂又问,只随口扯了几句上辈子曾经看过的日报金句:「和桂兄,天地之大,黎元为先,民生无小事,枝叶总关情啊。」
刘和桂:「唔……这他娘的,景禹你说的,有理有理!」
李念仁与史文进两人离得也不远,听完王景禹的话,也各自沉思起来。
刘和桂却没那沉得住的心思,再次不依不饶的追问:「嗳,景禹景禹,你肯定已经有诗了对不对!什么不擅作诗,你若是还不擅,那还叫我们怎么活?快念来出来,好叫愚兄参考参考!」
王景禹被他缠的不行,他这些年虽然学了作诗,但要叫他出口即成,也还是不行的。
他当即想起从前背过的一首苏辙大才子的诗,便道:「我自己是没有这般诗赋的捷才巧思,你若要参考,我倒是有一首往日读诵过的社诗,也是极应景的。」
虽不得王景禹的诗作,能有一首切题的名
家名作,也大有益处,刘和桂忙道:「好哇!」
王景禹便随口念诵:「
天公闵贫病,雨止得丰穰。
南亩场功作,东家社酒香。
分均思孺子,归遗笑东方。
肯劝拾遗住,休嫌父老狂。」
几位甲班同窗,直愣怔原地品味了半晌,方道:「好诗好诗!」
可是,他们同窗为学,怎么就没读诵到过这一首?
景禹当真是,博学广识啊!
王景禹则趁这个机会,抽身继续逛了起来。
午后,离河岸百米处的草台上,社戏开场。
班子是常在太康州游走,颇有名气的戏班子,因此上,整个东乡,除了需要留在家中准备晚餐待客的酒宴和看家的人,能来的乡民们都来了。
不少流动的商贩货郎,也搬到了这里,于人群中不时游走,卖些零嘴吃食和小玩件给小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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