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也当即如此表示,江铭虽未曾说话,却也是一副愿意听君一言的态度。
「好。那安人请问诸位同窗,今日来到了这大讲堂,可都是有意于年后应解参考?」
「自然是的!」
「今日来的不就是要注籍应考之人吗?」
「再不考,就等不得又一个三年了。」
「如此,安人斗胆一问,诸位同窗又是凭的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参加这一次的发解了呢?」
王景禹说这话,语气中颇带了几分挑衅,意在质疑。
这与王景禹日常给人的印象并不相符,崔向明一时惊诧,就连江铭也颇感意外的打量这位同窗学弟。
与此同时,这样的当面质疑,又可谓一石激起三层浪。
每一个学子,既是下定了举业的决心,又决定了要在这一科放手一搏,对于自己的经年所学,还是有着基本的信心的。
有人道:「我自十岁启蒙,至今苦读十五载,在读之日,经史子集皆手不释卷,策论文章亦勤习不辍。光阴荏苒,我等贫寒子弟,既准备好了,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有人道:「自入书院,此次大讲小讲从不缺课,御书楼都快被我泡烂了!」
「书院每七日丶每一月的小课大考,我几乎次次都能得评优绩!」
「三年前,我只差策论发挥失常,这一次,定能榜上有名!」
当然也有人说:「我今年必须参考,家里已供不起我再读三年了。」
王景禹笑了笑,道:「身为同窗,诸位的自信和勤勉,在下与有荣焉。」
「不过,诸位难道不知,若州衙按现有解额分配,此间百馀人,最多不过三五人得以取解。现在诸位再想想,谁又会是那三五人之一?」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谁说自己就不会是这一次的头几名?
只不过,这概率到底是小了些,否则又如何会因为解额之事,掀起如此轩然大波。
这般赤裸裸的问询,即使是与
王景禹相熟的几名学子,一时也无法再回答了。
「张山长赌上了这间百年书院前程,方换来的这一破局之机,当此破釜沉舟之际,何以竟无人愿意出来,为自己为书院一搏?」
「你不出,他不出,难道还指望从天上降下来文曲星来替你们争取?」
「诸位多是贫寒出身,无有外力凭藉,亦无家业可供托身,你们是凭的什么,方得位列此席?还不是那一己之身的才学!」
「当此之局,尚无未己身奋力一争的胆量。安人敢问,宦海沉浮,胆量丶谋略丶智识缺一不可。若始终如今日这般,便算有一日金榜题名,也不过让这世间,多了位蝇营狗苟一世,为人任意驱使而从不敢为已发一言之辈!」
他再次淡淡笑了声,道:「当真是罔读了诸般圣贤之书。安人,为诸位惋惜,为山长不值,亦为此间百年书院痛心。」
王景禹说到这里,神情已带上了堪称诱惑的劝肯:「既如此,又何须叫家人辛辛苦苦供养我等许多年?不若,此时就归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