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瑛于是便想着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她刚伸手碰到窗棂,相崇春却突然反应十分激烈。
“不要开窗!”
她甚至脸都白了,急急地要起身,却扯到了身下的伤口,一时疼得眼底硬生生逼出几根血丝来。
吓得谭瑛呆愣愣的把手撤回来,赶紧又把窗户封好。
“怎么了,今天天儿不冷,我心思让你见见阳光,病也好的快一些。”
“不用。”
相崇春唇色发白,还心有余悸似的。
声音显得有些生硬。
这一小插曲使得空气开始变得僵滞。
谭瑛摸了摸脑袋,也有些做错事后的懊恼。
她小步挪到桌子跟前,心虚的倒了一杯茶水推了过去。
“喝点水吧,不要生气。”
相崇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是……”
是她自己不好。
活得像阴沟里的耗子一样太久了。
到最后连阳光也见不得。
“那……”
谭瑛起身蹲在相崇春跟前,仰头弯着眼睛看她,“你给我戴上好不好,我不会盘头发,怕自己戴歪了。”
那根缠丝的玉簪躺在她的手心里。
相崇春低头俯视着她,还是伸手接过那根玉簪,她一双巧手拆开谭瑛的头发,三两下便给她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玉簪被缓缓地插入发髻里。
发出“咔”的轻响。
相崇春看着身前女子纤细的背影,目光一晃,忍不住柔和下来,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依偎在阿姐跟前,小小的一个,任由着阿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那双手总带着灶台的温热,细致轻柔的为她别上一朵三文钱买来的绢花。
粗劣绢花的线头总是扎得头皮好疼好痒,现在想来却觉得奢侈。
再后来,阿姐被人伢子高价买去扬州养作瘦马。
自己则被爹娘用捆年猪的粗绳绑起来,成了臣县最下贱的窑妓。
而那朵褪色的绢花,早不知哪一年就被老鼠叼走了。
连最后一点念想也没给她留下。